谭癞子运往威县的粮食很多就是从这里发货。魏家湾拥挤的人群中,谭癞子跑得飞快,带着魏庄头和其他包衣赶到米豆店,却看到沿河的路边也挤满了人,许多人在那些米豆店进出,最后一个米豆店的门板
刚被破开,一群包衣正冲进去,搬出一袋袋的米豆来。
魏庄头跑到门口,被一个巴牙喇模样的人喝骂,他不敢招惹真夷巴牙喇,回头就朝着谭癞子抽打,埋怨他去纸店耽搁了时候,最后被别人抢了先。谭癞子捂着头躲闪,慌乱间想起船埠头有一处别院,里面也藏着些自用的存粮,连忙带着又去那里,那处在一个小巷中,总算没有被抢走,虽然数量不多,好歹
将今日危机渡过。一行人扛着粮袋回到魏家湾西头,这里是他们驻扎的地方,整个牛录都在附近,谭癞子住的地方是一个大宅,二进是代子住的,蒙格图主子住的是外进,包衣则
只能挤在屋檐下。
谭癞子扛了一袋米,两脚已经累得打颤,一进院门就瘫坐在地上,还没顾得喘口气,魏庄头又拿着鞭子将所有十一个包衣驱赶到了二进。谭癞子人矮,视线被前面两个人挡住了,只听到二进中有嚎哭声,等到进去后探头看,才见到回廊下倒吊着四个人,他们的衣服都向下翻落,露出了光秃秃的腰
来,发出的声音很虚弱,既像哭又像哀求。
魏庄头待众人站定,才朝着他们吼道,“今日早上,代子主子这里跑了一个奴才,这里是连坐的四个,抬头看着!”
谭癞子埋着头,眼睛小心的翻起来,那几个倒吊着的人还在呼呼的喘着白气,他们的头发向下披散开来,上面已经结起了冰凌。
一个全身裹着几层棉衣的人提着一个水桶来到回廊下,停在四人的身前,从桶里那处一个木瓢,舀起水朝每个人裸露的腰上淋去。
每当有人被淋到,顿时又剧烈的挣扎几下,哀嚎声随之增大,那人只淋少许水,并不想让几人立刻死了。“这便是逃人的下场,主子抓来了,你就不是人了,一辈子都是咱们镶黄旗(注1)主子的包衣奴才,谁跑了便是逃人,等到被主子抓回来,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都睁开眼看明白了。”魏庄头狠狠瞪着众人,“你们十一人分两个伍,每伍的人互相看管,跑了任一个,便是别家主子抓回来,其余几人也是连坐处死。”那几人的哀嚎又逐渐降低,十一个包衣各自缩成一团,全身颤抖着不敢抬头去看魏庄头,站在这个二进院中,谭癞子感觉无比难熬,他不知道那几人到底要多久
才会死,看那浇水人的模样,不会那么痛快杀掉。
魏庄头突然暴喝道,“跪下!”
十个包衣齐齐跪在地上,那女人有点迟钝,被魏庄头抽打了一番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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