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多尔衮行邸。
几乎是在王朴接到左良玉起兵消息的同时,多尔衮也接到了范文程派人送来的密信,白莲教的飞鸽传书虽然快,可白莲教直到金声坦的军队打到九江才知道消息,而范文程却早在左良玉刚刚决定起兵的时候就派随行的心腹送出了密信。
所以多尔衮和王朴几乎是同时得知左良玉起兵的消息。
密集送到的时候,多尔衮正召集阿济格、何洛会、萨哈廉、宁完我等人议事,匆匆看完了秘信,多尔衮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极其古怪,看起来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震怒,另外居然还有几分失落和惆怅。
见多尔衮看完信之后神色古怪而且半晌不说话,急性子的阿济格忍不住问道:“老十四,这是谁的信啊?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多尔衮长舒口气,淡然道:“这是文程先生的亲笔信。”
“范文程?”阿济格急道,“信里怎么说,他的计策有没有成功了?”
“成功了,文程先生的张良计奏效了。”多尔衮语气幽幽地说道,“文程先生真的挑起了南明朝廷的党争,宁南侯左良玉已经率领八十万大军顺长江东下,向南京起了进攻,扬言要清君侧除掉把持朝政的孙传庭和王朴。”
“好,太好了!”宁完我兴奋地击节道,“不愧是宪斗,居然真的挑起了南明党争!”
多尔衮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宁完我,幽幽问道:“完我先生,假如现在是你在左良玉军中而不是文程先生,你还愿意回到本王身边,还愿意为大清国献计献策,贡献你的智慧吗?”
“当然。”宁完我不假思索地应道,“奴才一定回来。”
“唉。可文程先生不会回来了。”多尔衮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颇有些落寞地说道。“文程先生在信中说。聊城之战未能歼灭王朴地精锐中央军。我们大清已经没什么机会了。文程先生还在信中很诚恳地劝说本王。让本王带着八旗大军返回关外……”
“什么?”宁完我大吃一惊。失声道。“范文程这个狗奴才。他怎么可以这样!?”
阿济格、何洛会、博洛等满人纷纷怒形于色。一个个盯住了宁完我。性急地阿济格已经伸手摸上了腰刀地刀把。眸子里也流露出毫不掩饰地杀气。很显然。他把范文程地帐记到了宁完我地头上。
尔衮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文程先生还说。如果本王带着八旗大军返回关外。或许还能和大明隔着山海关对峙。如果本王非要赖在北京不走。则只能加大清国地灭亡。完我先生。对于文程先生地这些话你是怎么看地?”
“满嘴胡言。”宁完我作色道。“范文程这个狗奴才。简直就是满嘴胡言。我大清龙清辽东。乃天命所归。岂是一个王朴能改变得了地?疯了。范文程这个狗奴才一定是疯了。否则他不可能说出这种疯话……”
“去死!”
阿济格怒吼一声,抽刀在手照着宁完我的背心刺了过来。
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已经刺穿了宁完我地身体,宁完我的身体陡然窒了一窒,然后吃力地回过头来,慢慢举起右手指着阿济格,拼命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手指举起一半就颓然落了下来,整个人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滩殷红的鲜血很快就从宁完我的身下沁出,濡红了一大片。
多尔衮丝毫没有阻止阿济格的意思,直到宁完我死在了阿济格的刀下,多尔衮才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汉人……终究还是靠不住啊!”
阿济格在宁完我的尸体上擦去腰刀上的血迹,抬头问多尔衮道:“老十四,左良玉既然已经起兵了。王朴为了保住自己的老巢肯定会选择退兵。现在是不是派出蒙古骑兵去缠住他们,不让他们后撤?”
尔衮摇了摇头。凝声道,“王朴已经后院起火,我们又何尝没有后院起火呢?各人自扫门雪吧,别管王朴了,先回北京把姜镶、王承胤、唐通还有保定地那几万河南贼兵摆平了再说,本王倒要瞧瞧,大清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啊?”阿济格不高兴道,“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呀?”
“对于王朴来说,这何尝不也是很好地机会?”多尔衮冷然道,“王朴这块难啃的骨头,就留给左良玉去啃吧,范文程不是很看好左良玉,认为左良玉能成大事吗?哼哼,本王倒要瞧瞧,最后是左良玉收拾了王朴,还是王朴收拾掉左良玉。”
阿济格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狞声道:“不管是谁收拾了谁,最后都得被我们大清的八旗铁骑收拾。”
尔衮重重地点了点头,朗声道,“传令,撤兵回京!”
中央军大营,王朴行帐。
犹豫了半晌,王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只好让嫩娘把柳如是也找了来,虽然柳如是的战略眼光相比王朴还稍逊一筹,可两个人考虑问题总会比一个人全面些。
柳如是听说左良玉已经起兵,并且金声坦的先锋大军已经打到九江,也同样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