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棠远得到凌伯笠收购案的详情后,启动自己旧日的人脉关系,准备筹措各种资金来完成他和孟屿暮领导的收购项目。只是眼下正是资金紧缩的时候,银行缩紧银根贷款无法获批,企业公司再没有人愿意放大笔借款出来。除非他们许愿更高的利益,就是将股份直接卖给他们。
那是不可能的。这和凌伯笠卖掉凌翱没什么区别。
生意场上无挚友,这句话,我今天算是亲自见识到了。
很快,凌翱集团即将被收购的消息就放了出去,大大小小的生意伙伴或者对头都来参加杯葛署名凌翱蛋糕的竞争。众人的趋之若鹜,间接抬高了凌伯笠叫价,他的价格一升再升,远远超过之前我们的设想。
凌棠远原本只是想借款收购自家企业,防止资产外流,结果反而变成为对手拍卖竞价,当了免费的广告代言人。
而真正让凌棠远最痛苦的是,他的母亲,瞿林飞不但对此无动于衷,反而在其中与凌伯笠进行投机,利用手段,得到一些小股东的认可,引起蜂拥抛售凌翱股份。
这样背景下相遇的母子,再没有颁发客气相对,几次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相遇,都各自冷漠分开,不肯交谈半句。
我站在凌棠远身边,随他的动作前行。我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瞿林飞鄙夷的视线和凌棠远冷漠的视线彼此交汇,再分开,仿佛不曾接触过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们两人交错的身影像是陌生人,在空旷的走廊上扯出两道黑色长长的影像,中间留下大片空白。
凌棠远握住我的手一直在用力,狠狠的紧握着,根本不管我已经疼痛入骨。我没有叫出声,因为我知道,此刻他更痛些,面对这样的母亲,面对这样的难堪决裂,他始终隐忍不发,无处发泄。
最后,在走廊尽头我悄然回首,发现瞿林飞也在回头望着我们,凌棠远发现我驻足不走,也回头,隔了那样远,母子俩再次遥遥视线相对。
凌棠远愣住,最终还是冷漠的低头对我说:“走吧。”带着我绝然离开。
在凌棠远的办公室里,我坐在沙发上,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像个拒绝长大的孩子,贪恋我身上的温暖。
他笑,只是笑。
“宁墨墨,你很幸运,不管是亲生母亲还是养母都很记挂你。我有这样趋势的母亲,所以我从来没有得到关爱,甚至我根本不曾了解过她,她要做的事我永远不会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我轻抚他的头发,“不用明白,有时候这世上的事就是不明不白的。”
他瞪了我一眼:“你说的像禅语。”
我长叹一声看着他:“那我说个不是禅语的话,哥哥说,他好像找到证据了。”哥哥是我近来对孟屿暮的称呼,我以为会很难开口,事实上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异常的坦然自如。
“什么证据?”凌棠远从沙发上一个打挺起身,直直的看着我,像注射了强心剂,立即恢复了精神:“关于什么的?”
我故意卖个关子:“你自己去见他就知道了。”
他哼了一下又躺下,闭上眼睛不理睬我。我一见他如此反而先着急了:“你怎么又躺下了,不想知道我找到什么了?”
凌棠远依旧闭紧双眼不说话。我见状,知道他又在闹脾气,只能哄着他说:“好了,你别闹了,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得逞后的凌棠远在我腿上仰面大笑:“宁墨墨,我总算找到你的弱点了。”
我皱眉:“什么弱点?”
他依旧笑着:“你最大的弱点是我。”
我不愿承认,冷哼一声表示否认。但我因他的开怀浮起笑意。
还能笑出来是好事,证明他还没被眼前的挫折击倒。不管将来结果如何,我宁愿他能够始终保持微笑下去,直到我们一生走尽,希望再见不到他的愁眉不展。
“到底是什么?”他睨着眼睛看我:“不会才这么一会儿,你就忘记了吧?”
“当然不会,不过哥哥说他会来找你,让你先休息。”
凌棠远连日来奔波劳累已经超过极限,我刻意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是孟屿暮的主意。凌棠远皱眉:“你们倒像是亲兄妹,只把我丢在外面。”
我笑,拍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像个母亲。
孟屿暮找到我们时,凌棠远已经在我怀中沉沉睡去,孟屿暮原本推开的门又轻轻关上,退出去。我知道他一定有了消息立即推醒凌棠远。
他呢喃着在我腿边又翻了个身,我低头在他耳边说:“他来了。”
他停住动作,直到清醒起来,只是几秒钟。几秒钟后,他又恢复到大战前准备的奕奕状态。
凌棠远离开之前我叫住他,帮他系好歪掉的领带:“棠远?”
他回头,“嗯?”
“你还有我。”我给他最大的微笑。
忽地,他反手紧紧抱住我:“放心,我又活过来了,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凌棠远缓缓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