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心人人都有。

林舒看起来懂自嘲，厚脸皮，家里又经历过那么大的灾难，年少老成的成长，让很多认识他的人，觉得他应该是不太在乎面子的。

生活里，他的确不在乎，可每个人自尊心的点是不一样的，很少有人会完全没有自尊心，随意被人贬低，被人骑脸踩踏。

林舒的自尊，便是他这一身本领。

起初他觉得自己尽得师父真传，有一身拿得出手的本领，这两年多交手不断，他的自信和自尊也开始逐渐拔高了。

大展身手，一对十二的离谱局面下，他轻松击败李家十二刀，后来面对的所有单挑局面，他都没吃过什么亏，也多次击败对手，骄傲的唐尊败在他手里，气到自杀。

林舒心里清楚，他出道至今，其实根本没输过任何人。

从来没输过，他不知道输是什么滋味，所以第一次的单挑战败，让他体会了一种不甘心的挫败感。

这其实是很多人成长中，都要体会到的，第一次考试失败，第一次表白失败，或者第一次创业失败。

失败是人生常态，人人都要学会面对这第一次的无力感。

“原来你从来没输过，不错呀，你没给你师父丢脸。”老王笑着安慰他。

林舒却打不起精神，身上多处的伤，都是失败的痕迹，被那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身上，的确是火辣辣的疼。

“还不丢脸吗？昨晚我几乎没有多少反击的机会，被他全程压着打，他还一直保留了后手，每一回合我都没占到便宜。”

是实力不如吗，林舒不这么认为，但结果来看，他输的很难看，受伤了不说，昨晚要不是王叔及时救援，他就要没命了。

“你这语气，像是输不起一样，这不像你性格啊，你一向很看得开，比其他孩子成熟多了。”

林舒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堵得慌。”

“谁都得经历一次，你呀，是有一个好师父，起点太高了，你一出道就比很多人高出一截，直接对标经验老道的江湖高手了，站得高，摔的就疼。”

“如果是拼个头破血流，最后输了，我也认了，可……我和太岁有这么大的差距吗，王叔，你以前认识他？他到底什么实力。”

老王沉默了一会，既然选择了面对，而不是逃避，他也该说一说了，“太岁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我成为第二席那年，他就已经是有力竞争者了，但他这个人，性格孤僻，不喜欢争这些，如果没有我，组织安排他上位，他会接受，但因为有我的存在，他便不闻不问了。”

这大概是对太岁实力的肯定。

杀手组织的最强者，绝对不是虚的。

“也就是说，我打不过他？”

林舒一直知道王叔是个高手，因为当年拜师的时候，师父给出过这样的肯定，现在王叔对太岁的评价又不低。

“我不清楚太岁的具体实力，但他一直组织里的定心丸，哪怕其他高手不在了，也有他来撑门面，你今年才二十多岁，和一个练武半辈子的人相比，输了也不算什么呀，他比你多练了十几年呢。”

“王叔，那你第一次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老王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法说出实话，因为他当年的第一败，心情也很受打击，比武输了，要比生活里很多事的挫折来得更直白，就是纯粹的身体对抗被压制，是全身感官都能直接感受到的，被对手生生打趴下了。

而这种被打败，心中会产生很强的不服气，哪怕没习武，和人打过架也能理解这股情绪，一通撕扯，没打过人家，被按在地上，你肯定憋着一股气，卯足了劲儿要反抗，偏偏就是弄不过对方。

这是身体本能的抗争，不接受被人这么揍，所以很多人在打架时候，会越来越上头，失手打出事了。

这是人身为动物的一种血性。

习武者面对失败，最容易被这股情绪影响心智，所以习武才强调修心，否则心态失衡，会走到偏门的路上。

老王拍了拍林舒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要不我让闺女来陪陪你，我知道你们俩私下好上了。”

林舒愣了一下，尴尬的低下头，“叔，你不怪我？”

“有什么好怪你的，她自己的决定，我又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