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一声长叫之后,身着官服的官员,三三两两从永德殿走出来。他们或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或急急忙忙的离开。
人群中一个青年俊朗的官员,独自一人闲适的慢行,在这些官员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年轻的官员眉目清秀,气质出尘,眉宇间还隐约可见闲逸,倒真的是不像是官场中人。
一个胖乎乎,长着八字胡的中年官员,急走几步追上他,一脸笑意对他道:“下官觉得今日皇上有些不太对,皇上对文大人甚为看重,文大人可知道皇上为何事困扰?”
那个被称为文大人的年轻官员眉头微动,一脸疑惑的笑回:“嗯?有吗?我怎么没发现?李大人真是太关心皇上了,竟然能看到这么细微的事。”
胖胖的李大人忙摆手,赔笑:“大人说笑了,下官哪敢猜测圣心啊。”他哈哈干笑两声,一脸真诚道:“文大人可还有事,如若无事,下官可否有幸请大人到鄙府做客。”
“文大人,文大人请留步。”
正在行走的二人听闻,皆是回头看向出声之人。来人正是当今皇上凌穆歌的贴身侍卫古谚。古谚快几步走到二人面前,对着文卿抱拳,恭恭敬敬道:“皇上让文大人留下,请大人跟属下去吧。”
凌穆歌正是现今的皇上。半年前,他回来不到半月,凌克轩便驾鹤西去了,以他在朝中的权势,他自然成了名正言顺的承位者。
李大人见听的差不多了,忙笑着说先告辞了。显见的,此人是个狡猾,有些小心思之人。
勤务殿中,凌穆歌只是低头批阅着桌上的奏折。听到文卿来了,也不抬头。
文卿也不多话,只自顾恭谨的站着。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一站竟是四个时辰。他早饭未来得及用,站了四个时辰,这午饭自然也省了。怎么能不省,身为皇帝的凌穆歌都未吃,他自是不用吃了。
寒冷的冬日,站着一动不动四个时辰,简直是能要了人的命。何况文卿还是一个温文儒雅的文官,他此时,已是冷入骨髓了,腿也有些发颤了。他站到第三个时辰的时候,就开始冥思苦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可是想了两个时辰什么都未想到。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他没有错,是皇上有事。
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看见了穆歌搁下了笔。
穆歌抬起头看着文卿,眉宇间带着几分疲倦。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道:“文卿可饿了,陪朕一起用……晚膳吧。”其实他本想说的是午膳,却突然发现天色已有些暗了,遂改了口。
他本不是有意让文卿站这么久的,只是本来有些事情静不下心,便宣了文卿。之后就真的是看公文太过专心,把他忘记了。
文卿抱拳弯腰,恭谨“微臣领命。”
穆歌轻笑一声,就让人传了膳食摆在偏殿之中。今日的膳食中加了两坛子酒,是穆歌特地吩咐的。
穆歌潜退了所有宫人,亲自给文卿递了一壶酒,道:“今日朕突然想喝酒了,文卿可愿意陪朕。”他面上笑的温和,可是漆黑的眸中却带着想隐也隐不去的悲。
是的,他知道素风回来了。他回来了,竟然不来见他。可悲的是,他竟该死的如此的想他,想蹂躏他至死。
文卿颔首道:“是微臣的荣幸。”
穆歌瞧着文卿半晌,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他敛了敛神,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猛地饮尽。心中自嘲了一番,他虽眉宇间有两份像素风,可是性情却相差甚远。
他越是想起素风,越是透不过气息。他此时的心就好似被人大力的捏着,痛不是痛,酸不是酸,怎样的一种滋味,他也说不清,讲不明。他不想再言语,他此时只想喝酒,最好可以喝到人事不省,这样便不会再想他,便不会再受这样的煎熬。
素风,你即不是真的爱我,当初又为何招惹我,难道就是因为你喜欢,喜欢耍我。
他一杯一杯的灌着酒,后来因觉着用杯子不大过瘾,竟拿起了酒坛,直接灌着。他向来都是温润谦和,处事果决的帝王。文卿何从见过这样的他,此时不仅眉头紧蹙,淡声道:“皇上,酒喝多了伤身,皇上有何心事?不妨与微臣说说。”
穆歌讽刺的笑了笑,带着三分酒意,道:“你不会懂的,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他不再理会文卿,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一坛酒见底,穆歌轻轻晃了晃酒坛,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张狂且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