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儒一想,自己是坐他的船翻的,那就别客气了!
于是,这一家四口就跟着这个年轻人去了附近的人家。
晚上的时候,李尚儒看见那蒋烈阳端着茶水伺候自己一家子,当他走到自己女儿身旁时,那丫头竟然满脸通红。
李尚儒心里一苦,完了!这丫头是动了春心了!
果然,这一男一女期间以各种借口接触了几次之后,这位名叫蒋烈阳的人就带着人上门提亲了。
李尚儒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奈何自己的女儿死了心要跟人家走,李尚儒只好把女儿叫进房间,然后将辰州符书摆在桌上,问她是要书还是要男人。
李一漓情窦初开,这个时候是满门心思要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哪里还管什么家传手艺,于是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选择了男人。
李尚儒大怒,拿着笤帚就把女儿赶出了房间,让她跟着她的男人滚。
就这样,我祖姑婆李一漓就嫁到了洞庭湖边。
当然,李一漓并没有跟李尚儒翻脸,成亲之后,两人经常回家看看,也经常把二老接到洞庭湖住一阵子,直到李尚儒老两口寿终正寝。
这里要着重说的,是那位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年轻船家,就是我祖姑婆的男人——蒋烈阳。
祖姑婆说刚嫁进来时,蒋家几乎是一贫如洗,蒋烈阳的几个兄长早已远走他乡,家里只剩蒋烈阳和他的一双本分父母,全家人就靠着蒋烈阳在洞庭湖里撑船度日。
可是蒋烈阳有个好处,就是为人仗义,而且肯吃亏,在当地很受人欢迎,所以,日子虽然清苦,但也乐得自在。
祖姑婆聪明伶俐,没过多久就帮蒋烈阳将破烂的家收拾得有模有样了,而这个时候,蒋烈阳上头的船帮老大因故逝世,帮里的人一致推举蒋烈阳为新老大。
这个船帮不是什么黑社会组织,而是民间自发成立的一种协会,那个时候水上不太平,劫船伤人的事时有发生,所以成立这么个帮会,一来是为了给那些在水上谋生的人一定帮助,二来就是维护水上的安全,只有这样,这水上的生意才会源源不断,也才会有更大的生意愿意进来。
蒋烈阳仗义助人,李一漓又会操持,没多久,这位新的船帮老大就在长江流域有了名头,来来往往的大小船只,经常都会特地来他们家拜访,为的就是在这里留个名字,好以后行个方便。
几十年过去,这长江边上风云变幻,可是蒋家的名声一直没有丢,哪怕是蒋烈阳过世之后,这些做水上生意的还是会来他们家拜访,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江湖了。
祖姑婆说,他们干了几十年,钱没挣下多少,可是人却赚来无数,像刚才那样定期来拜访请安的,这长江流域得有好几万。
祖姑婆还笑着说,如果当初我说我是蒋烈阳的后人,别说是那两位船家了,就是整个酉水河,起码都有上百条船过来抢着载我。
听祖姑婆提起后人这个词,我忍不住问道:
“祖姑婆,您的后人呢?”
祖姑婆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哎!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就是奶奶的后人,大外甥,以后你得叫我姨,知道不?”黄悦翎这时敲着我的碗说道。
我没理会黄悦翎,而是看着祖姑婆。
过了一会儿,祖姑婆才略带悲伤的说道: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给我家老头子生个一男半女,好在他也不嫌弃,我们才相扶相携走了这么些年,悦翎儿是我在江边捡来的,没有她,我这老太婆可能早就死了。”
我听完一愣,顿时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我挪到祖姑婆身旁,握着她的手说道:
“祖姑婆,您不是找到我了吗?我是您的曾外孙,就是您的亲人,在我家,还有我外公呢,对了,还有我姥爷,我爸我妈,都是您的后人。”
祖姑婆拍了拍我的手。
这时黄悦翎也靠了过来,她把手搭在我的手上,对祖姑婆说道:
“对啊,奶奶,以后啊,我就跟我的大外甥一起孝敬您,您别伤心了!”
这死丫头连着占我好几次便宜了,我冲她一翻白眼,让她一边去,然后又问道:
“对了,祖姑婆,既然这丫头是您捡来的,那她应该姓蒋啊,要不就姓李,干嘛姓黄啊?”
黄悦翎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是捡来的,听完我这话后,她只是冲我撇了撇嘴:
“我爱姓什么姓什么,你管不着!”
可是祖姑婆一番话却让我恍然大悟,只见她很惊讶地看着我,说:
“你外公没告诉你,咱家祖上是姓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