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深处,爱入骨髓,一切情不自禁,不可自已。
摇晃的纱幔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香汗津津,旖旎缱绻。
她感到自己已经不复存在,一时变作飞鸟腾空入云,一时化为大鱼坠入海底,一时如柳絮轻擦湖面。
直到来到云巅之上,看到云雾缭绕的茫茫仙海,五彩缤纷的霓虹为桥,漫山遍野的仙花与星光……
爱到极致,是如此妙不可言。
清晨幽淡的光投射进房间,照进绯红的纱帐里,泛出浅桃色暧昧的光。
霆霓单手支着腮,安静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精致的睡颜,嘴角不知不觉弯出一个弧度。
如果做一辈子夫妻,白头偕老,该有多好。
可是,她做不到。
她嘴角的笑意渐渐凋零,眼神变得凄冷。
她根本放不下心中的恨,礼谦岚,盛凝安,颜息,他们一个个都压在她的心头。
她怎么可能做到若无其事,皆大欢喜地生活下去。
那个人必须偿命,哪怕她豁出性命也无妨。
她缓缓抬起眼,看向房梁上面,那里藏着她的“武器”。
只是……
她垂下头,看向他的脸。
这个世上,她唯一贪爱的就是他了,因为有他,她才舍不得这个世界。
如果非离开不可,她也想成为他的妻子,这样一来,也算死而无憾了。
她轻轻抬起他的右手,他的四指上都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疤痕之上的指尖是柔软无力的,那里的骨头已经断了。
这都是拜他所赐。
盛济运……
她心疼地吻上他的指尖。
她动作轻缓地放下了他的手,再看向他时,她不由得心头微震。
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她,唇角勾起一笑。
“你醒了……”
他笑而不答,张开臂膀,示意她过来。
她身子一缩,钻进了他的怀抱,头枕在他的肩上,拥着他。
突然,她身体一僵,抬了头意外地看向他。
刚刚,她的身体似乎碰到了什么坚挺的物件……
他隐秘一笑,手臂一挥,将锦被披在了二人的身上……
“你……嗯……嗯嗯!”
很快,一段噬魂酥骨的哼吟声从锦被里传了出来。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一切清新而美好。
一场春雨过后,竹笋破土而出,直指云天,所谓清明一尺,谷雨一丈。
霆霓挎着篮子,竹沥手持锄头,二人说说笑笑,携手走进房前的竹林。
竹林弥散出一股泥土混合的香气,深吸一口,清清爽爽,沁入心脾。
她蹲在地上,将笋整理干净,装进篮子里,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笋,面露欣喜:“那个!”
他转头去寻:“哪里?”
“在那里啊!右面,右面!哈哈,它会说话早就急得喊你名字了!”
他面带笑意,不紧不慢地将一头紫皮带茸的春笋挖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弯身送到她的篮子里。
靠近她的腮边之际,顺便落下轻轻一吻,声音幽魅道:“……好吃。”
她回忆起不久前二人的缠绵,不禁羞赧地白了他一眼。
他无可自控地嘴角扬起:“你别想歪了,我说的是笋,这个时节最是人间美味。”
她被耍了一遭,不由得怒目嗔视,抿起了薄唇。
“哈哈……”他抬手摸向她的头,露出求饶的神情。
她自然不肯轻饶,起身道:“罚你做饭……油焖,清腌,还有煲汤。”
懒人如他,这惩罚也不小了。
他清朗一笑:“我又不是小童,我只会水煮。”
“那就把小童请回来,手把手教你。”
“那还是算了,我自学成才吧。”
“切!”
他眉梢微扬,压低了声线,在她耳畔解释道:“新婚燕尔,少儿不宜。”
她闻言无奈,吃吃一笑。
竹沥也笑了,忽而身子一转,在她身前轻蹲下来,将后背留给她。
领会了他的示意,她幸福于心,爬上了他的后背。
他背着她,穿过一片翠绿欲滴的竹林,走向他们的家,身后留下一串雨后清晰的脚印。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所幸他们身处竹林之中,独守一片清凉。
白日里看花,夜落时捕萤,有星时赏星,阴雨时观雨,忙时燃起炊烟,闲时卧听风眠。
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真的堪比神仙。
如果没有午夜梦回时,出现在她梦中的一张张惨淡的面容……
“你昨夜睡梦中哭得厉害,做了什么梦?”他安静地走到她身边。
她正坐在桂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挑拣着采来的新鲜木耳,被他一问,动作暂停住。
在梦中,礼谦岚满身满脸都是血,一点点艰难地爬向她。
他明明有什么话要告诉她,张着嘴巴拼命嘶吼着,可只有一团团鲜血涌了出来。
她用尽全力奔向他,可是仿佛被困住了双脚,怎么也无法靠近……
“我哭了?许是做了什么梦,记不清了。”她嘴角淡淡一笑,低下头继续挑拣木耳。
他静立片刻,神色幽淡,忽然手臂一动,将什么东西拿到了她面前,水波不兴地问:
“这是什么?”
她看过去,心下顿时一慌,本能地瞥了一眼房间内。
他此时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只小蓝瓶,她精心藏匿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