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翟乐是夏日最鼎盛的一轮烈阳,那么晁廉应该是盛夏深夜月色下的一泓清泉。
见之便有沁人心脾之感。
顾池暗下撇嘴。
这一通夸赞,岳丈相看儿婿呢?
晁廉和善笑了笑, 略微腼腆地道:“沈郎好眼力,祖上数代投身军伍, 族中不管儿郎大小, 只要能走路了, 都要开始习武强身……”
沈棠“惊呼”:“这么严苛?”
“毕竟是立身之本嘛, 少时夯实底子,安稳长大成人的机会才会越大……”说着,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略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晦暗和苦涩,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一时情难自禁, 让沈郎见笑了。沈郎, 几位请——”
他将沈棠几人领进暂时落脚的营帐。
杨都尉也被两名士兵抬下车。
见到血人一般的杨都尉, 晁廉暗暗吃惊,没想到一个大活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
沈棠:“小将军, 营中可有郎中?”
“自然有,只是医术有限, 沈郎这位武师伤势又这般重,根基尽毁,即便能救活也……”晁廉话中的未尽之意——即使沈棠这边付出很大财力物力,救回来的人也只是个废人。
尽管晁廉医术只是略通皮毛, 但他自小习武,作为一个武胆武者, 杨都尉的伤势他还是能看出几分门道的。在两个士兵紧张又难过的眼神下, 沈棠叹道:“这个我知。”
晁廉的行动速度很快。
没多会儿就有人扛着药箱来了。
晁廉唤其“六哥”, 但这位“六哥”不是武胆武者, 而是一名留着浓密山羊胡须的文心文士, 腰间的文心花押是非常浓郁的土黄色。他在沈棠几人围观下仔细给杨都尉把脉。
一个照面便说出了杨都尉的情况。
他问:“此人前不久可是自燃了武胆?”
沈棠道:“是,遇见了强敌。”
他抚须道:“那必是十分强大的劲敌。”
三名文心文士在场,还沦落到一个自燃武胆才能勉强逃命的结局……敌人得多么恐怖?
“六哥”抚须想着治疗对策。
不多时,他有了主意:“武胆无法挽救。但此人底蕴深厚,经脉之中仍有未散的武气,意志坚定,还悬吊着一口气……这样吧,我给他施针,让经脉内的武气多停留一阵,再寻武者为他补气,有武气滋养, 维持心脉不断,再以汤药辅佐, 最迟一月就能恢复。”
沈棠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
六哥摆摆手,笑道:“医者本分而已。”
晁廉帮六哥背起药箱, 拿着他开的药方让人去抓, 叮嘱士兵要小心盯着,不可大意。
目送二人离开,顾池若有所思。
祈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上火干涩的喉咙和唇瓣,问道:“这二人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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