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瞬间里,基里曼的脑海中有二十八个亟需回答的问题不分先后地等着被问出口,但他也同时告诫自己,如此开启一场谈话是不恰当的。帝国摄政不引人注目地轻轻抽了一口气,缓步上前,顶着那张毫无波动的政治家硬壳,开口:
“很巧,我也这么觉得。你和从前相比也不太一样了,科兹。”他按捺下愤怒,谨慎地控制着语气中讥讽的部分,试图让它成为一句单纯的客观评价,“或许一万年的时间足以让我们改变很多——我可以坐下吗?”
基里曼也不知道,最后这个短句到底是怎么出口的。这本该是个剑拔弩张的场景,至少他原本是这么认为的,但这句仿佛和平地前往兄弟家里做客时才会问的话一溜出来,他又莫名觉得这似乎很适配现在的气氛。
科兹就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一样乐了一会儿——笑容中不含有任何意义上的癫狂,而不过是纯粹觉得这事可笑——然后大方地回答:“当然,当然,‘帝国摄政’,虽然这艘船既不属于你的编制,也不归于我的管辖,但您当然大可以放松点,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又一个小小的敲击声响起。基里曼这次搞清了,这是藤丸立香在桌子下面用权杖戳科兹的腿甲所发出的声音。
“康拉德·科兹,你能不能把精力放在‘该如何让这场谈话有效率地推进下去’这一点上?”
藤丸立香的这句话依然是气声,但科兹显然没有任何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现,而是理直气壮地朗声说:“那你对我要求太高了。我没有在一见面的时候就扑上去试着把他的心脏挖出来至少一个,你就该表扬我进步神速。”
这话在基里曼身后的护卫队身上引发了一些应激行为,不过摄政简单地喝止了自己的部下。他走到圆桌边上,在与科兹本人相对的那个位置拉开了从尺寸上看来专门为他准备的座椅,泰然落座,然后才直视着自己兄弟的双眼,开口:“我注意到,你的精神状态与之前相比好得多。”
“或许是这样吧。”科兹不置可否,而且显然对此不想多谈,“我注意到你有一个很气派的护卫队。叫什么来着?常胜军?多令人羡慕啊。要是你能及时把我的黑甲卫统领还回来的话,那说不定现在他们的对面也能有些与之对应的身影,好叫他们不会感到孤单。”
“如果亚戈·赛维塔里昂不那么喜欢在证词上添油加醋,或许他早就能回来了。”
“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他呢?赛只是很喜欢跟人聊天。”
基里曼意识到话题正被对方胡搅蛮缠地带着走,但他的怒火令他忍不住继续往下纠缠:“我需要知道的只有事实本身——”
“铛——”
这次是权杖上天鹰的部分狠狠敲到科兹肩甲上的声音。精金与精金之间的碰撞声在场的人都很熟悉,他们也清楚这种轻轻磕碰不会对精金打造的器物本身造成任何影响,但鉴于发生碰撞的二者是天鹰权杖和叛变原体的肩甲,而权杖本身又被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凡人小姑娘拿在手里,这景象还是令人一时间悬起了心。
“……好吧,我的小典狱长生气了。”令人吃惊的,科兹真的因为这一下他本人很可能没感觉到的敲击而偃旗息鼓。苍白的鬼影舒舒服服地靠向身后的椅背,抬手对着整个圆桌的方向做出“请”的手势:“我知道,这个场合没有我这种叛徒说话的份,‘帝皇最后的忠嗣’日理万机,应该把他的工作时间分配给对帝国更有利的那些事务上。所以,请吧。你想问什么,我尽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基里曼尽可能绷着脸端坐在椅子上。但他不禁觉得,自己脸上的政治家面具快要被这过于奇幻的场景彻底敲碎了。
咪(无了)。
水一天,豹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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