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什么意思?”萨哈尔咬着牙追问,并且非常确信自己一脚踩进了对方精心设计过的陷阱当中。
他在心底唾骂自己的愚蠢,但他没有办法。赛维塔显然是一个午夜领主中的午夜领主,昔日的一连长完全清楚自己统领着一群怎样的渣滓和罪犯,也非常清楚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这是一个针对萨哈尔的阳谋,他本可以选择不踏上去,可对于他这样绝望的困兽来说,摆在面前的其实往往只有那一条路。即便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那条路只通往一个会令他万劫不复的陷阱,但他也依然不得不往前走。
“什么叫‘夜王之冠不再具备象征意义’?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萨哈尔用力地向前欠身,只为再靠近赛维塔一点。鞭梢上的毒液和殴打造成的淤伤在此刻的狂怒之下都一下子毫不重要了,锁链因为萨哈尔的动作而哗哗作响,脖颈上的铁质项圈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里,从喉咙深处反上来的血腥味再次充盈起他的口腔。没有任何一个夜之子可以忍受如此的暗示与亵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更没有任何一个夜之子应该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陈述。
“亚戈·赛维塔里昂!就连你也背弃了基因之父的教导吗?!”
萨哈尔的声音是一种被挤压过的嘶吼。他不知道在喊出这句话时,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他内心中一个微小的部分确实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感情:如果午夜幽魂最为偏爱的一个子嗣在万年之后也终于背叛了他的话——
“我看不出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赛维塔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但他依然在笑,只是这次的笑容则同时带上了讥嘲和怜悯,“‘夜王之冠’或许确实被人为地附加了什么象征意义,但说到底,它不过就是个大号铁圈而已。冠冕戴在夜王头顶的时候的确是一种统治权的象征,可那又不来自冠冕。那顶头冠的权威是科兹的权威,难道有哪个傻蛋不过是拿到了一件本身毫无意义的装饰品,就以为自己能与一位原体相提并论了吗?”
一小部分的萨哈尔不得不承认,从理性的思考上来讲,他说的在理,但更多的萨哈尔只是被进一步激怒了:如果从感性的角度上分析,那赛维塔振振有词的侃侃而谈就全都*诺斯特拉莫粗口*的是胡说八道,连六岁小孩都糊弄不了——
“夜王之冠”的象征意义与权威与权力之类的事情无关。康拉德·科兹曾经佩戴过它,而夜之子全都知道这一点。这就是它的意义。这便决定了它必须处于原体认可的子嗣的保护与支配之下。
他组织不出什么富有攻击性的句子,又没法扑上去与对方厮打,最终只能在锁链的禁锢中发出了愤怒的咆哮。那几乎纯粹是本能反应,而赛维塔在远处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与野兽无异的表现这一点,又进一步地加剧了萨哈尔的愤怒——
“……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但在我的立场听来,这段话很难不让我多想。”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无端出现在房间里。这没有引起盛怒中萨哈尔的注意,但却令赛维塔震惊到几乎从原地跳起来:“女士?!你——您怎么?”
“你知道你借用的是模拟室,而模拟室本身自然具有通讯和记录功能的,对吧?”藤丸立香被电信号转译后略显失真的声音回荡在囚室当中,“幸亏我把和国教的会面取消掉提前回来了,不然真不知道你会把这件事闹成什么样。”
出乎萨哈尔意料的,在这句话之后,他今天第一次在赛维塔的脸上读到显示着“挫败感”的表情。
“哎,本来马上就要到最有意思的——咳。”群鸦王子喃喃自语到了一半,然后突然想起通讯还连着,不得不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女士,您回来得非常及时,正好赶上最精彩的一部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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