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9年1月,法国,希农城堡。
圣诞节刚过,新年刚到来,但在希农城堡内却毫无喜庆气氛,反而是一片愁云惨淡,无论是侍者还是来往的贵族们,纵然是强颜欢笑也难免忧虑之色。
前线战报早在几天前便已经传来,解救奥尔良的援军未能成功,不得不溃败下来。
这个消息对于此刻岌岌可危的法国宫廷而言可谓是绝望到了极点,纵然王太子查理努力试图缓解大众的压力,也是无济于事,是啊,对于现在的法兰西而言,这已然是处于覆灭的危机当中。
自从百年战争开始以来,经历了十几年前的阿库金战役大败,整个法国就彻底丧失了锐气,面对英军是一败再败。如今法国的北部和西南部都被英格兰人所占领,东南部则被勃艮第人所占领,两方南北夹击之下,法兰西已然丧失了三分之二还多的领土,仅有的这布道三分之一的领土也是岌岌可危。
若非法兰西军队拼命将北方的英格兰拦在卢瓦尔河边,借助奥尔良城固守防御,恐怕整个法兰西都不复存在。
但也正因为如此,奥尔良的被围才如此重要,一旦奥尔良失陷整个法兰西就彻底无险可守,英格兰军队便可以直接挥师南下,将这仅存的法兰西领土都彻底吞并……
如此境地,如果非要类比宛如宋朝一般,北方被金朝攻破,宋人被一路逼退到长江以南,而南方的越南等国却又乘机和金人勾结侵吞南方诸地,最终宋朝君臣不得不困守在金陵,依照仅有的一点领土苟延残喘。
但某种意义上,王太子查理的形势甚至比这个还要悲惨……
因为,其他的统治者,起码都还是正统国王、皇帝。
但现在,他那个根本不喜欢他的母亲甚至在公开说,他不是自己父亲的孩子,不配做国王,贵族们对此议论纷纷,他的王室血统甚至受到了严重的质疑。
……
城堡的主室当中,王太子查理的眼眶当中满是血丝,听到援救失败后,他昨天一整晚都没能睡着,但纵然一副倦容他也不得不坚持站出来。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大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布鲁诺,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还有多少钱。”
面前的布鲁诺和身旁的几位大臣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好,最终还是犹豫不决的说道。
“殿下……”
那个声音当中带着些许不忍。
沉默。
年轻的声音没有再说话,虽然在他面前的大臣只是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但他也能够明白对方尚未说出口的是什么。
手死死地握紧,最终却还是颓然的坐下,他的身上弥漫着茫然的气息。
外敌已经入侵,战事一败再败,贵族们躁动不安,就连自己是不是国王的孩子都不确定,王位的继承权受到了质疑,而在这个危机时刻,国库却又已经空空荡荡……
种种的坏消息接踵而至,从来没有消停过,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被这些坏消息所包围。
平心而论,查理是个很努力的统治者。和他的那个患有精神病的父亲不同,他很聪明,也异常的节俭,拼命的精打细算,节约资金以试图获取胜利的机会,左支右挡了许久,一直苦苦支撑到了现在,所有认识他的贵族都对他的才能感叹不已。
但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法国连连战败的事实。
距离自己的父亲查理六世去世已经过去了七年,但这位王太子甚至都还迟迟没能加冕,没能正式成为国王,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坏的局面吗?
查理不知道,但至少他不认为还有了。
此刻,似乎只有奇迹才可能让这个国家延续下来,但这个奇迹可能存在吗?
查理怔怔的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一如是他的心情。
留给法兰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年,查理二十六岁。
……
法国,沃库勒尔,王太子的据点。
身穿铠甲的罗贝尔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眉头皱起,不满的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这不是你们这些女人应该来的地方。”
而在这位驻军指挥官的面前,像男孩子一样穿着打扮的年轻姑娘并没有急着反驳,在她的身上有着远远超乎同龄人的沉着冷静,她只是朝着自己面前的驻军指挥官微微鞠躬。
抬起头,那端庄安静的脸上毫无惧容,明亮的眼神当中充斥着某种光彩。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