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小二这副会做人的模样,酒客们终于老老实实消停了下去。
大堂停了声响,二楼的雅间却没这些顾忌。
一处雅间半掩的门扉后,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宗兄,老弟我实在是顶不住了。”
一个五大三粗,一身匪气的汉子,站在下手,焦急地恳求着。
虽然是宗室出身,但在匪贼窝里厮混久了,习性自然大不相同。
朱定炯手指不停叩击着桌案,脸上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谁是你宗兄?你在宗碟上早就死了!记住你现在是谁!”
“还有,说过多少次了,近日不要见面!等过了风头再说!”
他猛地一拍桌案,呵斥道:“今日非要缠着见我,你是听不懂话,还是不懂什么叫杀身之祸!”
匪气汉子一脸憋闷,咬了咬牙,生生将气咽了下去。
好在没有失态,只瓮声瓮气道:“辅国将军老爷教训得是。”
口中直接改了称呼,也不知道在挖苦谁。
“事关重大,自从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我也没二话,直接弃了老巢不要,只带着骨干核心躲了起来,从未想过沾染什么麻烦。”
“即便几个千户所被柳震驱使着,疯了一样,到处搜捕,我也谨慎行事,生怕露了尾巴,牵连到府里。”
“但这下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些锦衣卫丝毫不顾大明律法,但凡有可能牵扯的富商大户,直接就是破家灭门!”
“我手下几百号人,没了这些富户养着,已经几天没吃顿饱饭了!”
“再这样下去,一旦躁动起来,我约束不住,牵连到府里只是早晚的事!”
说是哀求,但说到后面,神色已然带了些狠厉。
他也是岷藩宗室,早年因为大意,杀人的事被巡抚捅了上去。
世宗下令处死的时候,府上给赐毒酒的官吏、太监,贿赂了好大一笔,才得以假死脱身。
而后便接手了府里养着的水贼,做些见不得光的路数。
洞庭湖上闹的匪患,便是他听府上的令做的。
本说只是闹腾一番,谁知道引出了这么大的事!
如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已经处置不过来,才不得不在这个关键时候向府上求援。
而辅国将军朱定炯脸色难看。
岷王能将豢养匪盗这种事情交给他,自然是因为,他乃是岷王的肱骨腹心,岷藩的中流砥柱。
也比眼前这位堂弟知晓得更多。
上月,岷王前去武昌与邬景和说和,结果双方不欢而散。
自那以后,柳震亲率京营,换下了岳州卫,又借着奉旨操练京营的名义,跟着栗在庭四处乱咬人。
而那位成国公,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让自己儿子带着锦衣卫,私设刑狱,戕害百姓。
这种情况下,岷藩根本不敢露出半点破绽,生怕被抓住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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