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景和懒散惯了,随意摆了摆手,直直走到近前。
看向海瑞,问起正事:“岳阳王府的事,有眉目了吗?”
他扫了一眼海瑞,也有些感慨。
皇帝对他们这一行人,各有各的嘱托,但其中最纯粹的,就是海瑞了。
只有他,是来按大明律办事的。
皇帝放任海瑞去查清楚案由,最好是能给死去的张楚城、汤宾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给皇帝自己、中枢抚按出身们,乃至将来的抚案们,一个真切的交代。
当然,比起能不能查出来,海瑞在查案这个事情本身,更为重要。
皇帝需要用海瑞这块金字招牌,来堵住那些悠悠众口,让那些人云亦云的、心怀鬼魅的、口服心不服的人,统统闭嘴。
清流办案,免伤圣德啊!
海瑞不知道邬景和在想什么。
他听了这问,也不遮掩,神色坦然地点了点头:“朱英琰谋逆之事,确是有些眉目了。”
一听直言谋逆,邬景和立马神色一振。
海瑞站起身,走到另一张桌案前,将一叠卷宗翻开,侧过身示意邬景和。
口中说道:“排除一些不必的伪证,根据朱英琰留下的书信、地窖中的物证、矿贼的供述、府上之人的证言,等等而言,大致有个轮廓。”
他顿了顿:“调度水匪矿贼、联络洞庭守备丘侨、窥探行踪并组织袭杀张楚城、汤宾的,确是此人!”
海瑞手指在卷宗上重重戳了戳,言辞之中不乏嫌恶。
邬景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栗在庭见状,接上话头。
他冷笑一声:“是因为当年中枢断了岳阳王的嗣位传续,府内宗室直系一直怀恨在心。”
“再加上此次张给事中在湖广查矿税,动了府上财源,被某些人怂恿后,就做下了大事。”
岳阳王府在天顺七年,也就是岳阳王朱季境去世之后,便再没有了郡王——这也是为何朱英琰一个辅国将军,就能代表岳阳王府的缘故。
其中就牵扯到,所谓的中枢阻挠岳阳王嗣位传续之事了。
彼时岳阳宗室只剩下朱均锽一个男丁,虽然是故岳阳王的侄子,但总归情况特殊,便向英宗皇帝上奏,请求继承王位。
奈何英宗皇帝复辟后,对宗室的好脸色立刻就变了。
跟礼部一拍即合,随便找了个理由——从未有过以辅国将军进封郡王的先例。
就给朱均锽打发了。
这就罢了,毕竟理由也还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之后的孝宗皇帝,压根不记得这茬。
先后将宁藩、韩藩的辅国将军,册封封为了石城王、乐平王和乐安王。
一碗水端不平,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是吧?
这还了得?
朱均锽自然不服,连续上奏了十余年,言词激烈,语气愤懑,请求承继王位,否则他不服。
为此还请了楚王府诸多郡王,帮他站场,劝慰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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