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嘉靖中以来,诏裁恩泽世封,天下仅五公存。”
“作奸犯科恶了朕的南京魏国公、云南黔国公且不论,在京的也只成、英、定。”
“如今成国公功成身退,英国公寿数无多,朕不让你接锦衣卫的班,还能找谁呢?朕可没有什么王府发小。”
总不能说你小子历史上表现不错,上坟兢兢业业吧?
不过朱翊钧口中这个理由,确实也出于真心。
徐文璧听罢,只好认命,皇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实在没理由再推脱。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下拜:“臣愿为社稷,为陛下,肝脑涂地。”
朱翊钧笑了笑:“登基前后束手束脚,不得已才有朱希忠捐躯,往后的局面总归会越来越好,卿就不要挖苦朕了。”
“会让你寿终正寝的。”
徐文璧今年才四十多,不想步了朱希忠的后尘倒是情有可原。
但话还是得说清楚,自己又不是干一件事就献祭一名大臣的邪君。
徐文璧连忙解释:“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朱翊钧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你是个本分人,朕也没什么要嘱咐你的,得势后当先要约束家人便是。”
“去寻朱希孝吧,办完差朕再给你走流程。”
徐文璧抬眼看了皇帝一瞬,心中陡然跳出一个念头。
自己伴君如伴虎的日子,恐怕是要开始了。
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尽量露出感恩的神色,恭谨行了一礼。
而后才缓缓退了出去。
等徐文璧离开后,朱翊钧仰倒靠在椅背上,喃喃道:“你说,滔天的权势送上门,怎么个个都不情不愿呢?”
此时殿内只有蒋克谦侍卫左右,却是不明白皇帝是在与自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蒋克谦思忖片刻后,才开口道:“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陛下英明神武。”
朱翊钧看着蒋克谦,意味深长道:“要是朕亲政后,不复你玉田伯的爵位,你恐怕就不是这般言语了,说不得也来勒我脖颈。”
蒋克谦毕竟侍卫皇帝日久,对皇帝性格很是熟悉。
他听了皇帝这番耸人听闻的话后,并未惶恐请罪,反而低声缓道:“陛下,此时四下无人,臣作为外戚之身,斗胆宽慰陛下一句。”
“陛下今日受影响后,略有些沉闷了。”
“实际上,此事未必是有人暗中算计陛下。哪怕退一步说,即便有人算计陛下,也还有如臣等这般,身家性命都系于陛下一身者,正因为我辈占据绝大多数,彼辈才只能在暗黑之中阴暗爬行。”
“方才陛下说到臣身上,那陛下当是明知,臣爵位降序之后,是何等受人冷眼;作为陛下近臣后,又是何等扬眉吐气。”
“陛下复不复臣的爵位,臣都是一样地受尽皇恩,哪里还会怨恨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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