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直隶的奏疏,如雪花一般飘入内阁,对局势也都有个大概的了解。
却唯独没有徐阶的消息。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锦衣卫和通政司,单点对接,直接送入了万寿宫,压根没经过内阁,也没给六科留档。
朱翊钧突然展颜一笑:“元辅果然是玲珑心思。”
张居正神色一动,忙追问道:“是发生了何事,让陛下这般为难?”
他突然悚然一惊,猜测道:“难道鼓动乡人和兵丁造反了!?”
朱翊钧摆了摆手。
他知道张居正在用离谱的猜测,引得自己出言更正。
这伎俩他前世早跟领导用习惯了。
朱翊钧懒得计较这些心理学战术,神色复杂地开口道:“元辅那位老师何等的智慧,怎么会行造反这等不智的事情。”
“相反……”
“他已然跪地俯首,向朕求饶了。”
说着,朱翊钧从怀中拿出一封标红的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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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面色凝重,躬身走到近前。
这就是让皇帝两难到掩饰不住情绪的原由所在?
他小心拿起奏报,缓缓翻开。
目光扫过,略过仪程式地开场白,往后默默逐字逐句看了起来:“……臣阶,庸碌无德,玄文入直,赤舄几几,羔羊素丝。”
张居正眉头紧皱,不明白徐阶意欲何为。
若是单纯俯首系颈,又如何让皇帝这般情绪?
他继续往下看去。
往后就是他听闻中枢有度田的意思,愿意配合云云。
以及海瑞在两淮清理盐政,他也愿意提供一臂之力。
再往下……
突然间,张居正突然面色陡变!
他猛然合奏疏,不敢再看。
朝皇帝看去:“陛下!”
张居正睁大双目,惊疑不定道:“徐阶,现在何处?”
朱翊钧目光放空,十指穿插,来回摩挲:“元辅猜的不错,徐阶,已然投案了。”
张居正神色再度一震,嘴巴张了张,不能言语。
过了好半晌,他才将奏报轻轻放回了御案。
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惘然的皇帝,忍不住劝慰道:“陛下,大局为重。”
朱翊钧回过神,突然展颜一笑:“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朕也是左右为难,才瞒着内阁,独自思虑了好几日。”
“并非与元辅或说是内阁,有了什么龃龉”
“元辅,你这老师,实在是人杰!活命的方式,都这般高瞻远瞩,让朕都忍不住击节称赞。”
“朕如今,可实在陷入两难了。”
张居正沉默不语,劝一句已经是极限,此事他已经不好再开口了。
朱翊钧也没有非要张居正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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