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广西道御史胡涍不知道抽什么风,借题发挥,以“妖星见懿庆宫”为由,认定此次星变应在“宫妾”无异,便信口言及嘉靖、隆庆两朝后廷闭塞,老者不知所终,少者实怀怨望。想要消弭此次星变,就必须把先帝尚未宠幸之人赶紧放出宫去,还有那些年老的太监也一并放出去。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引经据典,说一些故弄玄虚,高深莫测的话。
表面上看,胡涍只是为了后廷宫女之事,实则兵锋直指冯保。
冯保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就是所谓的内相,后廷是他的地盘,你一个外臣指指点点,叽叽歪歪要遣散我的人,这怎么行?
今天敢遣散宫女,明天就敢拿我开刀,这如何得了?
关键此人可不止这一次。
在万历登基后的第六天,此人便上疏对冯保代孟冲掌司礼监,召用南京守备太监张宏,有所微词。
两件事加在一起,终于惹怒了冯保。
当时胡涍的奏本中有一句“唐高不君,则天为虐,几危社稷。此不足为皇上言,然往古覆辙亦当为鉴”,于是,冯保便拿这句话开刀,蛊惑年幼的万历,说这句话是骂皇上您呢,他说您是个昏君,天还在助纣为虐,说您不是什么仁君。
在冯保的蛊惑之下,万历怒火中烧。
文华殿讲读完毕,万历便拿出胡涍的奏本,指着这句话,问张居正这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谁?
张居正则淡淡的解释:“涍疏本为放宫女尔,乃漫及此言!虽狂谬,心似无他。”
意思就是说,这个胡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放宫女,说的话虽然有些狂谬,但没有什么想法。
虽说有张居正调协,可冯保怒气未消,于是蛊惑万历降旨诘责,将胡涍削职为民。
前几天,兵科都给事中李己上疏重提此事,说胡涍说的没错,应该对宫中宫女逐一审查,把先帝尚未宠幸的宫女放出宫去,并且说胡涍本就是一言官,我朝不以言获罪,削职为民代价有些太大,希望陛下从轻发落。
这本奏疏,如今就在司礼监。
表面上看,这封奏疏的主要内容就是“逐一审查先帝尚未宠幸的宫女并且放出”,以及“我朝不以言获罪”、“对胡涍从轻发落”。透过表面看本质,这封奏疏与之前的胡涍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宫中宫女逐一审查?由谁来逐一审查?到时候外臣要是趁机伸手进来,那司礼监算什么?要是不给胡涍些代价,别人还以为司礼监好欺负?
胡涍的奏疏看起来是为了宫中宫女着想,实则想以“妖星见懿庆宫”,以宫中年老宫女为由,插手宫中事物。
后廷是冯保的禁地,胡涍自然落不着好。
李己的奏疏主要目的和胡涍的一样,当然不会被冯保容忍。
只是冯保没有想到,后来被万历横插一脚。
如果是其他事,或许冯保还不会太过紧张,可这事关权利,冯保自然不会容忍,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整治万历。
万历初年,铁三角看起来坚不可摧,可里面的争权夺利依旧明显。
李太后地位超然,只要表面上无事,就不会在乎这些。
张、冯就不一定了。
胡涍和李己的背后,有着张居正的影子。
这是以张居正为首的文官集团第一次对皇宫禁地的试探,这是自嘉靖年间皇、臣权之争后,文官再一次对皇权的反攻。
“胡涍案是张居正和冯保的一次交锋,这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啊!”坐在书桌后的万历,眼睛中闪起了亮光。
忽然想到了伟人的那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
一时间,斗志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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