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射了一阵箭雨,城头上就已经有人大叫:“愿降,愿降!”
王仙芝恼怒城中先前反抗,更要借机提升士气,岂肯轻易答应。那兖州龚丘城只是汶水南面的一座小县城,王仙芝上次从沂州西进时,就攻下过此城,当时他率军将龚丘劫掠一空后,还让人将龚丘城扒去了一面。上次镇**经过,将他留守此处的草军部下剿灭,龚丘城又恢复了秩序。
谁知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王仙芝又率数千人马杀到。一开始城中人不知道来的是王仙芝,只以为是哪路马贼,因此城中青壮组织起来抵挡了片刻,岂料来的居然是王仙芝。几轮箭雨下来,城中立即就支持不住。
王仙芝率军沿着那巨大的豁口轻松突入城中,几千一路来亡命逃奔的草军,立即就化身为了凶残的强盗,开始冲入城中,四处烧杀抢劫,奸淫掳掠,以发泄这段时间逃亡以来的紧张心理。
熊熊的大火直烧了一夜,才渐渐熄灭,其间城中的青壮见草贼凶残,组织了两拔抵挡,皆被草贼杀光屠尽。
城中惨呼号叫,时不时有人自火中凄历嚎叫着奔出,最后化为一堆灰烬。
草军奔驰不绝,烧死的不理,烧的半死的补上一刀。
城中的年青女人和钱粮已经被抢尽,剩下的这些草贼带不走,也不想再留下。一把火将其烧尽。
尚让手执弓箭。将那些仓惶奔逃的人一一射死。
唯有一人从屋中逃出后。不但没跑,反而跪地叩头大喊:“自家兄弟,我是自家兄弟!”
尚让手中箭射完,接过亲兵递来的狼牙箭,大笑道:“凭你也佩称自家兄弟!”搭箭要射,尚君长上前拦住。
尚君长说道:“兄弟且慢。”他掉头向正喝着酒的王仙芝请示道,“大帅,不如先听听此人陈明身份。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是自家兄弟。再者,也顺便可以打探一下这边的形势。”
王仙芝又喝了一大口酒,连胡子和衣襟上都沾满了酒水,他点了点头,“此事就由尚二哥做主。”
尚让翻了翻眼皮,放下弓箭大喝道:“带上来!”
几名草军上前,兜马过去,扬起马鞍,抽打着那人,催促到众将前面。
那人不敢起身。身上挨着鞭子,匍匐在地。脑袋挨着地,抱头走到王仙芝等人面前,一身连泥带土,衣服也好几处烧焦。发焦脸黑,见面连连磕头砰砰直呼,颤抖着声音道:“小人杨标,见过各位大将军。”
尚君长居高临下喝问道:“你是何人敢自称自家兄弟?”
杨标道:“小人黄副都统麾下孟楷将军部下,是后军左厢前营左都前队队头。”
他一说话,在场众人闻言都不由一惊,没想到这人居然是黄巢的部下。可既是黄巢部下,怎么却在这龚丘城中?难道黄巢已经兵败了?
尚君长急问:“休得胡言乱语,黄副都统正在齐州,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标战战兢兢回道:“先前是在齐州,不过李璟率镇**从济州杀来,宋威又率平卢军从淄州杀来,黄副都统和王将军见情况不妙,便率军南下。小的在孟楷将军的后部,前天到达莱芜后依令出来搜寻粮草,结果却被一队乡军伏击,同伴兄弟大多战死,小的被一直押到了这里。”
“你说黄副都统和王敬武将军已经率部南下了?你们往哪去了?带了多少人马?”
杨标连忙回道:”黄副都统率部两万和王敬武将军率部三万,合兵五万,另外携十五万辅军,二十万青壮南下。听孟楷将军说,大军要去沂州。”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连王仙芝也一把放下酒袋,目光如电般瞪着杨标,“如此重要军情,你一个小小队头怎么会知道?”
杨标连忙道:“小的同乡,是孟楷将军的亲兵,前往沂州的消息就是他告诉小人的。”
叫人把杨标带下去后,诸将都一时沉默。
众人先前在任城与李系打了两仗,虽然李系没讨到什么便宜,可他们却也损失了数百兄弟。最后众人得到消息说黄巢已经被镇**一路追击去了齐州与王敬武汇合了,因此才一致决定又北上去汇合黄巢。谁也没想到,黄巢居然南下了。
王仙芝眉头紧皱,问道:“诸位兄弟,听了这消息,你们有什么打算?”
尚君长捋了捋胡子,道:“我觉得这人说的多半是真的,李璟和宋威一东一西夹击,王敬武和黄巢根本挡不住他们。主动南撤,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现在官军六镇兵马集中于曹州,而李璟宋威在齐州,薛崇已经被黄巢击败,李系也已经无力再战,这个时候往南,便只剩下了淮南军刘邺和感化军薛能二个。比起李璟等人来,薛能和刘邺可差的远了。往南走,是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