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暖阁出来的时候,聂清麟身上的汗还没有撤。怒气冲天的太傅早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走得没了踪影。
聂清麟被热气熏得脚下发虚,走到门口时被那碎门板绊得一个趔趄。
安巧儿扶住了她慢慢地直起身来,聂清麟一抬头,眼角晃到不远处的花丛里似乎有人影晃动。
但一转眼儿的功夫就在花丛小路中钻得没了影儿,也不只是哪个宫里养出来的奴才,可真是打探消息的好手,聂清麟心里暗暗警惕,可也没那个人手去寻那黑影的去处。
安巧儿也瞄到了,紧张地问:“那是谁?居然在御花园里探头探脑?”
聂清麟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既然有这个本事进御花园,便是有些道行的,管他要打探的是什么,自然有仙佛与他缠斗,自己这个压在五指山下的假猢狲只要老老实实地吃饭睡觉就好。
回到宫里的转天儿,聂清麟就受凉发起了高烧。这一来是受了凉,二来也是长期的精神紧张所至。
别人都道她没心没肺。但是却不知,要是一个人生来就走在那尖刃横生的刀山之上,日日游走于炎炎的火海里,自然也就不知什么是怕了。
老早的时候,聂清麟就只当自己的命是白捡来的,管它处境再艰难,也是白白得来的,自然是豁然大度地过好这偷来的每一天。
可是这几日同太傅周旋,真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每根神经都得是紧绷着的,不敢出半点差池。
如今警报骤然解出,松懈下来居然是病来如山倒。
张太医连忙进宫诊治,下了药后,倒是又出了身子汗,去了去寒气。烧倒是退了,就是全身酸软无力得得很。
就连平日里爱吃的零嘴,也提不起精神了。
张御医看得心尖儿都痛,既为那日渐憔悴的身形而焦虑,又暗地里欣喜可以每日进宫给皇上治病,常伴佳人左右,青年的内心也是交斗不止。
按理说,皇上有恙,作为辅政的重臣是应该走走场面前来探望一下的,可是那太傅似乎在忙着处理平西的善后之事,竟无暇来瞧上病重的皇帝一眼。
可是太傅冷落皇宫的正主儿,倒是让聂清麟重重地松了口气。
太傅大人果然傲骨铮铮!算她没有走错这步险棋,果然扯破了那些子暧昧后,太傅大人失了兴致,也就对自己冷淡了起来。
聂清麟也有些自知之明,借着生病的由头,干脆也不去前朝当那无用的摆设了,躲在寝宫里优哉游哉。
原想着自己让太傅大人这么不顺心,那雷霆手段必是少不得的,早就做好了节衣缩食吃苦的准备。
可是过了快半个月,内侍监的供应依然及时到位,甚至见皇帝一直自称乏亏无力,不能早朝,前几日又送来了三盒上好的人参。
瞧着那人参粗壮成脉的根须,真似成了精一般,用红绳细细地扎住,生怕半夜跑回深山老林里去,一打眼儿,便能辨出肯定是北国进贡的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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