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江南的清明,细雨纷飞,潮湿了未亡人的心。
汪海洋照例带着妻子罗芊芊和已经八岁的宝贝儿子小宝回乡祭祖,顺便去祭拜老朋友。还未走到林桓坟前,就看见一个清癯的身影靠坐在林桓的墓碑前。
小宝欢呼一声,挣脱了罗芊芊的手,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对准那个男人发射,“顾叔叔!”
男子转过身来,露出大大的笑容,把小宝一把搂进怀里:“小宝回来啦!这么久没见顾叔叔,有没有很想我?”
小宝开怀大笑:“可想顾叔叔了,想得小宝都胖了”。
男子剃着极短的板寸头,把整张好看的脸毫无保留地露了出来,笑得眉眼弯弯十分讨喜。
汪海洋携着罗芊芊走过去,心中深深地叹气。他伸出手摸着坟前高大挺拔的青松,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都十年了,想当初,这颗松树还没有我的腿长,现在居然那么高了”。
顾平川望着笔直长向天空的青松,摸摸它粗糙的树干,轻笑一声:“可不是嘛,小宝都那么大了,我们也该老了”,说着他又看了看墓碑上林桓永远定格在大学时代的黑白照片,“只有他,始终这副样子,一直笑着看着我们”。
无法抑制的悲伤像潮水一样向汪海洋涌来:“都十年了,顾平川你不必这样……”
顾平川红着眼睛飞快地阻止汪海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你……”
“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看望苗苗的奶奶,先走一步”,话音未落,顾平川就匆匆掉头离开。密密的雨幕挡住了他跌跌撞撞的身影。
汪海洋一声长叹:“他还是走不出来啊”。
罗芊芊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道:“他也算是求仁得仁,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顾平川走在熟悉的青石板上,思绪不知不觉飘到十年前那个深秋的夜晚,一切记忆都鲜亮如昨日。
京城公安的破案效率自然是没的说,很快犯人就缉拿归案。林桓成了见义勇为的榜样,被媒体轮番宣传,学院、学校、政府纷纷表彰林桓。被搭救的女人也闻讯赶来千恩万谢。可这些荣誉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他的林桓再也回不来了。
顾平川麻木地看着林桓的家人悲痛欲绝地上京收拾他的遗物,又把他的骨灰带回小镇,埋在那片灿烂的油菜花田里。
深夜,林家的灵堂里,帷幔低垂,长明灯跳跃,僧人的诵经声苍凉浑厚。林家老太太早已哭到没声躺在榻子上吸氧;林爸爸烟不离手,一夜白头;林妈妈坐在小板凳上低声啜泣。林桓的骤然离世,让这个原本和美的家庭崩塌了,有些伤痛再也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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