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择舟暴怒:“我信你就出鬼了!”
周文齐急得:“相爷,我没让你信我的人品,你能信我的智商不?!我不可能用这种摘不清自己的办法杀人的,这百分百是有人害我啊!”
章择舟忽然沉默地看着周文齐。
周文齐道:“我肯定是啥也不说,我就是不知道,我也真是不知道,可是相爷,您别信任我有那么坚强,人家要来个五刑俱备,有的没的能说的我都会说的,更别提您确实说了让我弄死老梅。当然您可以立刻把我杀了,别人也立刻就明白您这是灭口!所以,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老梅自杀了……让王爷压着别查。您要非得想要个真相,让韦教主去偷着查吧,我看这杀人手法,不象正常人干的,肯定是武林中还有反贼啊!”
章择舟这个气啊!
这要是查,当然必须是停在周文齐那儿,他也相信公主是不会把他也当弃子的!可是周文齐一旦顶了这个罪,从朝庭到民间,必然会猜测这事是公主授意的。平白无故顶了个屎盆子,这滋味真不好受。
气恨,都是公主不够果断,当时直接下令杀了不就得了!这下子不但整死了小梅,还弄自己一身屎!
哎呀呀,可别再弄死了皇后,我虽然不介意,怕是有人会介意的。
我们再回头看芙瑶早朝之后直奔后宫。
梅欢正纳闷呢,见芙瑶来,指着桑成:“这小子一直跟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芙瑶眼见着皇帝陛下已经拐弯溜到嫔妃处。
知道这事必经自己口了:“梅欢……”
梅欢脸色一变:“怎么了?我爹怎么了?”
芙瑶垂下眼睛:“是你哥哥,自杀了。”
梅欢看着她,半晌:“谁?”
芙瑶道:“梅子诚自杀了。”
梅欢瞪着她:“死了?我哥死了?”
声音忽然尖锐:“别开这种玩笑,这可不好笑!”
芙瑶红了眼睛:“很抱歉,我派去保护他的人,走开了一会儿。回来时……”
梅欢尖叫:“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扑上去抓住芙瑶的衣襟,桑成伸手挡住:“皇后!”
芙瑶叹口气,转头让手下:“叫大理寺卿把证据拿来。”
梅欢厉声:“你怪他没回兵救你!你怪他只忠于国不忠于你!”
芙瑶轻声:“我不怪他,我敬重他。他若存私心,必然首先忠于自己家族。我很敬重他以国家为先。”声音细弱却清晰,哀伤而沉静。
即使伤痛难忍,不能不忍痛解释,即使别人不信,她不能不解释。
摄政王看起来当然很威风,草民可以宁死不屈,不食嗟来之食,不解释地转身就走,她不可以。
命运很公平,有多少风光就有多少卑屈。
吴捷小跑着过来:“殿下,这些是……”一句话未说完,梅欢已经一巴掌把他手里的东西掀翻在地:“你给我滚!你们什么证据造不出来,什么口供问不出来,你给我滚!”
然后看到地上的字:“愿以臣一命换我父一命。”
梅欢愣住,半晌:“我哥哥的字!”
吴捷吓得不知所措,要去拣那些宝贵的证据证物,看皇后两眼发直的样子又不敢动。芙瑶挥挥手,让他退下。
梅欢摇头:“不,不不,他不会这样……”慢慢蹲下,一张一张拣起梅子诚写了字的纸:“不,不会的……”
泪如雨下。
有一张纸是撕碎的,本来拼好,被摔在地上,又散开来,风来,纸片在地上轻飘两步,桑成忙过去拣起,梅欢怒吼一声:“你滚开!你别碰!”
桑成默默地把碎纸交给梅欢,低声安慰:“梅欢,节哀。”
梅欢哽咽着,把纸片拼在一起:父不能忠子不能孝……
梅欢忽然间痛叫起来:“你骗人!你骗人!!他说父不能忠子不能孝!”
吴捷在老远处低声:“这张撕得粉碎……”
梅欢握紧那张纸,全身颤抖:“他要忠于谁?忠于你吗?”瞪着芙瑶,芙瑶摇摇头:“忠于国家。令尊命大将弃守三关,这是置国家于死地,置三军将士于死地。”
梅欢摇头:“不,他说他不为父亲求情,不!我没骂他不孝,我没有,我真希望我没有!!”尖叫,颤抖,最后缩成一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不要你一命换一命!我不要啊!我只要你跟我一起替父亲求情,我不要你用你的命换他啊!”痛叫,然后倒在地上,全身缩成一团,不住颤抖。
原来,人痛极了的时候,真的会躺到地上打滚。
疼痛难忍,无法维持尊严。
桑成试图扶梅欢起来,那个柔弱的身体忽然象石头一样僵硬,葡伏地,蜷缩得象一只受伤的动物,而且不住颤抖,无论如何也不能重新伸直成一个人的样子。
梅欢记得,自己同哥哥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你这么铁面无私,爹当年真不该生儿子,不如去养一只狗。
眼前忽然一黑,梅欢想,我想用生命换我没说过那句话,行吗?
整个人象坠落一样沉入黑暗。
做什么能换你回来?
一命换一命行吗?
你是兄长,你替我活下去,替我忍受这疼痛可好?
再也再也不想这样痛了。
这世上最慈悲的就是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