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尘土飞扬。
陈少琪只觉得全身发冷:“快,探马查看!”
探马已经一串串地回报:“报,五里外发现敌军大队人马!”“报,敌军帅旗写着顾字,数万人马!”“报,敌军已至前哨!”
陈少琪倾刻间失去信心,完了,这已经不是攻不攻下城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逃走的问题了。敌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我军中生变,不过是几千人的哗变,再给我半天时间就能平息的,他们是怎么来得这么快的?我军人人员混杂居,这些降兵心怀异志!
这些人早该杀掉!
人人都会得出自己的结论,哪个正确,连历史轮回都确定不了。
陈少琪道:“调集所有军队,全体迎战。”
陈少琪心知此时逃命要紧,减少损失是最重要的,他依旧调集所有人员迎击,只是因为一旦毫不还手,露出后背给敌人打,会伤亡更大,他手下不全是骑兵,面对敌人轻骑前来,能逃走的只有骑兵。如果毫不抵抗,后果就是骑兵损失过半,步兵全灭。
唯一的办法不过是用人肉做盾牌,挡住敌兵的冲击,给骑兵逃亡留出时间。
陈少琪闭上眼睛,大势已去,只得咬牙坚持到底,别输得太惨。
如果只身逃回,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
李永炽接到命令,傻了二秒钟,顿时反应过来,完了,我本想在敌人来之前解决这个士气问题,现在敌人在我们最低落的时候来了。当即立断:“所有人住手!陈桃出来说话!”
同时命令亲兵:“带队到东面听元帅命令。”都没敢说敌人来了。
陈桃推开拉住他的手下:“陈桃在此!”
烟雾中只听李永炽道:“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没有杀你的意思,你护着同胞我也理解,不过他们哗变在先,军中生乱会害死所有人。我的命令虽然严酷,并非没有道理。”
陈桃道:“将军,劝降吗?有话直说。”
李永炽道:“陈桃,你我同事多年,没恩义也算熟人了!你带你的人走,不要回头。”
陈桃一愣:“放我走?”
李永炽道:“闪开一条道,让陈桃走!”
陈桃忽然明白了:“北国大部队到了。”
李永炽沉默。
陈桃有一刹那的犹豫,是,这些人跟他才是熟人呢,他应该同他们站在一起,不过事已至此,陈桃笑笑:“那就多谢了,我自会远离此地,不再给将军添麻烦。”
李永炽带人奔赴战场,南门的士兵被方兴一行人拖住,只抽出一半兵力支援,而李永炽带了全部四万大军。
陈少琪道:“必须有人拦住北国的援军。”
李永炽道:“元帅下令,末将愿往。”
陈少琪沉默一会儿:“老李……”
李永炽道:“元帅有何吩咐?”
陈少琪有一刹那,还是想告诉他,我已经决定撤退保存实力,你全力拖延,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可是,他对人性不太信任。良久,陈少琪道:“对方据说有五万左右人马,我再给你一万,即使不赢,也要拦住。一旦后退,我们就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必败无疑。”
李永炽的目光扫了扫南门,扫了扫东门,有些人,是天生的军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战况:“元帅,我们赢不了了。我拦住敌人,你带人往永定河边同西路军汇和吧。”
陈少琪只觉喉咙象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他只是略带悲怆与无力地看着李永炽。
李永炽道:“我手将士齐唱归去歌。这么打,赢不了,元帅只能尽可能保存实力。不管战况如何,元帅放心,我不会后退一步。”
战争,永不停止。
一个民族,总要有些人死去,证明这个民族的骨气。总要有另外一些人活下去,证明他们最终会赢得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权。
李永炽与顾家军的对决,那几乎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个结局。
李永炽的手下听到冲锋号的同时,另一边战场的鸣金收兵声已在风中时隐时现地传来。
手下将领面无人色地来报:“将军,主力撤离了!”
李永炽道:“我知道!”
手下将领狂叫:“我们被骗了!”
李永炽道:“是我骗你们,主力撤了,我们不撤。你们都给我站在这儿!谁跑,我立刻就杀了谁!”
大家都呆住,李永炽轻声:“战争总是有人死的。”
四万步兵,就象被风吹散的流沙,止不住的后退,即使身后同样是飞蝗般的箭雨,退下的士兵又被赶回去面对铁骑与刀枪,骑兵依旧飞快地冲散了方队,李永炽与他手下十几员大将,是流沙中的石头,一步不退,直到战死。
史书上没有记载他们的英雄事迹。
只是记录着那是一场耻辱的战败,从此南国的军事由强转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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