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天柱山下。
不愧是曾经的仙山名胜——
十年前越州还是一片荒芜,只有妖鬼,没有人烟,朝廷第一次移民北迁时宋游与三花娘娘、燕子还曾随同前来,那时越州才开始有人。直到现在越州也远远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坐在仙鹤之上一路飞来,下方人烟也远不及中原几州,然而这座天柱山居然已经有不少人了。
山下甚至还支起了两个茶摊、一个馄饨铺子和一个浆水摊子,亦有当地村民将民房改成茅店,供来往游客住宿。
今日上山的人还不少。
大抵也是新春的缘故。
此时道人坐在山下茶摊之中,旁边摆着三碗茶水,正冒着热气。
自家猫儿化作女童,拿着水囊,前去浆水摊买浆水,正在给摊主讲价,希望给十文钱能让摊主将自己这个水囊给灌满。
燕子也化作少年,却是在另一边去买馄饨。
道人坐着不动,辛苦等吃。
“客官真是小气……”
浆水摊主终究是被这女童说服了,也可能是见宋游穿着道袍,是个道人便将女童当做了清贫道人的道童,囊中羞涩,这才如此纠缠,于是没两句便答应下来,接过女童的水囊。
便见他一手拿着水囊,另一手用木勺舀浆水,水从囊口注入,如同牵了一根线,一滴也不洒出。
“咕嘟咕嘟……”
直至将整个水囊全部装满。
一滴浆水也没有浪费。
女童一脸严肃,看得目不转睛。
旁人都以为她是被摊主的手法惊住了,实则是在观察摊主装满没有。
“接好,小客官。”摊主将水囊递给女童,同时对她问道,“小客官从西北来?”
“不是。”
“那怎的也爱吃浆水?”
“我家道士爱喝!”
“尊师从西北来?”
“也不是,他爱吃酸的。”
“原来是这样。小人还以为几位客官也是近几年从陇州迁过来的。”摊主笑眯眯的对她说道,“收您十文钱。”
“给……”
嫩白的小手,十个铜子,磨得铜黄发亮,放到摊主手心。
“你数数!”
“一文也不少!”
当然是不少的,更不会多。
三花娘娘心满意足,带着浆水而回。
几乎同时,少年也将三碗馄饨端到了桌上。
三碗馄饨,三碗茶水,热气腾腾。
在这料峭的早春时节,雾浓湿重的山脚下,能吃到这么一份热腾腾早饭,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吸溜……”
“这里的人好多。”三花娘娘刨了一口馄饨,对身边道人说,“前两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人多是好事。”
“感觉之前都不长这样。”
“是啊……”
道人扭头看着四周。
有人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应是西北气候变化、由湿转旱之后,从陇州等地区迁徙过来的,此事勉强也算是与他有关,是他带来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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