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之前,先除密宗!
这八个字说得笃定无比,斩钉截铁,甚至流溢出几分少见的杀机。
一尘和尚听了之后,想了想,接道:“可是雪域密宗与极域关系紧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出去。我等若是先除新密,一旦事有不顺,为极域所知,对方自东极鬼门入口攻来,只怕我等依旧腹背受敌,更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兵分两路即可。”横虚真人眼底透出几分通达的笑意,倒是不慌不乱,“一路先往雪域,隔断其与极域的联系;一路则驻留星海,待雪域那边事成后立即发动进攻,便是事不成,形迹败露,也不必慌张,退一步,东极鬼门与雪域两路一道进攻,一样是上策。”
“妙啊!”
“这法子可行。”
“是要先发制人才好,便是在极域打起来,也不能在十九洲上打起来,损伤牵扯太大了……”
……
众人都认同这个办法,只是很快问题又来了:“只是兵分两路,派谁去奇袭雪域为好?”
那潼关驿大司马沈腰一笑,唯恐天下不乱道:“这个好办,昆吾谢道友与崖山见愁道友早年不是探过雪域吗?应该是对那个地方很有些了解的。听闻雪域三宝法王已废了一个宝镜法王,只剩下一位宝瓶法王、一位宝印法王。另一则我们这里可有对密宗十分了解的人,诸位前辈是都忘了吗?”
她雍容的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对面。
雪域旧密,空行母央金!
媚骨天成,身如带露蔷薇,目光流转间是顾盼生辉,一身艳丽的法袍,偏偏眉目间没有半点轻浮,反而显得有些冷淡。
央金闻言,自然知道说的是她。
她抬起头来,看了雍容馥郁的沈腰一眼,却没接她话,只是转眸向横虚真人道:“对新密,自是央金更为了解,不管届时派谁前往雪域,央金都该同行。”
“央金道友深明大义,实在是令人敬佩。”
众人都知道央金原本是宝镜法王的佛母,后来聪慧且不甘于被摆弄的命运,苦修成了空行母,拥有返虚的实力,更知她带领旧密出走投奔禅宗之事,倒是真的由衷钦佩她。
只是她这人选毋庸置疑,别的人选就要斟酌几分了。
都说是崖山昆吾这两位天之骄子一般的厉害人物已经去过了雪域,按理来说自然这一次再派他们前去比较合适,只要带上足够的人手,问题该不很大。
可偏偏,这两人太特殊了。
早数十年青峰庵隐界的时候,就传见愁、谢不臣这二人斗了个不死不休,一个重伤,一个跌入极域;前两年雪域之行更是公然开斗,打了个天翻地覆。
若派他们前去,谁敢保证不出什么乱子?
退一万步讲,见愁现在已经是返虚大能,谢不臣前两天虽然过了问心道劫,也有入世中期的修为,可与见愁相比还差了老大一截儿呢!
这一回要再打起来,怕就没命回来了。
就是众人心里觉得,谢不臣该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也得看人昆吾愿意不愿意。怎么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说不准将来是要接掌昆吾的大人物,横虚真人未必愿意放他去涉险,尤其是在同行之人可能是见愁的情况下。
场中的情况,变得有些微妙。
见愁心思何等灵敏之人,哪里能不知道这微妙从何而起?
只是她从容得很,还故意抬眸看了对面静静立在横虚真人身后的谢不臣一眼,和善地一笑:“见愁昔日与谢道友同探过雪域,今日之事又事关我十九洲存亡,自是义不容辞,愿与谢道友冰释前嫌,再袭雪域!”
冰释前嫌?
屁!
你敢说,我们也不敢信啊!
众人听了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看着她那和善的笑意,都觉得心中发毛,并不觉得她真会如自己所言与谢不臣“冰释前嫌”,只怕还是趁机弄死的概率更大。
谢不臣没接话。
横虚真人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还是一尘和尚看得透些,也不愿在这当口上再起什么争端,便眯着眼睛出来笑道:“不过奇袭雪域,何用劳动昆吾崖山两大巨擘一道动手?明日星海这边也该有人坐镇的。我西海禅宗也在北域,又与雪域新密有些渊源,自是责无旁贷,该参与此事。所以,还是从我禅宗调派一些僧人,与央金道友、见愁小友一起,前往雪域,便该稳妥了。”
这无疑也是觉得谢不臣与见愁同去不合适。
只是众人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不很妥当:西海禅宗与空行母央金对雪域新密固然是很了解,可佛门在十一甲子之前做的事情可不怎么光彩啊。虽然禅宗、旧密与新密如今是界线分明,但要有个万一怎么办?
所以这一时间,谁也没表态。
只有高坐上首,从头到尾都没说两句话的曲正风,看了看这厅中神色各异的众人,笑了一声,竟轻飘飘道:“许久没同佛门打交道了,这一趟,不如再加曲某一个好了。诸位应该都没什么意见吧?”
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所有人毛骨悚然!
简直比刚才傅朝生扯断自己手臂更吓人!
一个已经叛出崖山的明日星海剑皇,主动提出要与崖山大师姐见愁并佛门一干人等同行,这他娘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又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