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明白了什么,狠狠的一跺脚,拼了命的从人群里挤了进去,冲进了周大爷家。
陈设简朴的屋子里,周大爷跟往日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只不过,他的脖子上缠了一个被单,被单拧成了绳状,从铁床的床头栏杆上穿过,在他的脖子上牢牢的打了个结,而周大爷的双手蜷曲在胸前,还紧紧的抓着那被单的两端,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我看了这一幕,只觉一股凉气从心底冒起,瞬间就冷透了全身,脑子里轰鸣阵阵,连周围的纷乱嘈杂,连周大娘的嚎啕哭泣,什么都听不到了。
周大爷竟然真的被吊死了,或者也可以叫勒死更贴切,只是这种方式太过奇特,太过匪夷所思。我感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视线完全朦胧了,不知道是谁看我不对劲,这才把我搀着送回了屋子。
我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心乱如麻。
我暗恨自己为什么刚才会睡着,如果我醒着,或许还能发现一些异常,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周大爷到底是为什么而死,是被害?还是自杀?
从种种迹象来看,貌似自杀的成分更多一些,也更合理。一个瘫痪多年的老人,病情日益严重,为了不给老伴给儿女增加麻烦,为了让自己得到解脱,毅然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并且在临死前,还要求吃了一顿老伴做的牛肉包子。
可是,一个瘫痪多年的老人,一个平时翻身都要老伴帮忙,手里端一碗饭都直哆嗦的老人,他何来那么大的力气,能把自己活活勒死?虽然说这种方法在理论上是讲得通的,记得有人说过,一个人无法把自己掐死,但是可以把自己勒死。
但那也得在一定的前提下,我就不信周大爷那么孱弱的人,可以拥有把自己勒死的力量,再说,他舍得丢下相濡以沫一辈子的老伴?舍得让她日日哭泣直到孤独终老?虽然他十几年靠周大娘伺候,可他应该明白,自己就是周大娘的所有寄托啊,他死了,她怎么独活?
警笛声再次响起,由远而近,唉,警察估计都对我们这院熟悉了,一个院子住三家,每家出一次事,不过头两次都是虎头蛇尾,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再满意的答案也无法唤回周大爷的生命了,这个十几年没怎么下过床,也没说过一句话的,一直靠手势和流口水跟我们沟通的老大爷,终于以一种貌似轰轰烈烈的方式离去了。
两天后,调查结果就出来了,老人被判定为自杀,因为现场毫无他杀的迹象。
邻居们议论了几天,也就慢慢的不再提了,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看来这时光还真是如此无情,无论什么样的事,都能够被慢慢抹杀。
可是周大娘心里的伤痛任何人都看不到,她从此一个人孤单寂寞的生活,再也不见了以往的笑语,就连烟囱里的炊烟,也几乎日日不见,我知道,她所有的生命寄托,都化为了过往云烟。
短短的数月间,我们的院子里,三户人家,八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一老一少。有一个问题,我很不愿面对,却不得不去思考。
下一个,将会是谁?那冥冥中的罪恶之手,又到底是谁?
也许,我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