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此时感慨地道:“朕几乎要驾崩,幸赖张安世相救啊。”
这里头有两层含义。
一层是张安世算是救了命。
而另一层意思是,张安世乃是太子的妻弟,从朱棣的角度看,他若是驾崩,太子就要克继大统,假若太子和张安世稍有一丁点的私心,哪怕只是不救,不但不会有后果,反而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朱棣不吝表赞道:“太子是有孝心的。”
朱高炽真挚地道:“父皇若能无事,儿臣死也甘愿。”
这些话,朱棣从前不信,现在却可信几分。
朱棣笑道:“哈哈……想那李世民,也有一点不如朕,他的儿孙们,不如朕也。”
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可以慰藉的地方,朱棣大喜。
张安世连忙道:“姐夫一直教导我,做人要有孝心,姐夫说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好啦,好啦。”朱棣道:“你不说,朕也知道。朕与太子,乃君臣父子,你不说,朕也知他。”
说着,朱棣似乎有些疲倦,落座,边道:“大内之外如何?”
这才是朱棣,到了这个时候,刚刚摆脱了危机,最为关心的,恰恰是这江山社稷的问题了。
朱高炽道:“父皇,事情发生之后,母后和亦失哈已禁绝了大内的所有出入口,同时……禁绝了所有消息,只是……只怕朝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儿臣在想,是否下旨……以安外朝之心。”
朱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脸色变得诡异难测起来:“那个徐闻呢,徐闻……在何处?”
张安世道:“在宫中收押。”
朱棣点头:“他的消息,走漏了吗?”
“应该没有走漏。”
朱棣再次点头:“那就太好了。”
张安世不解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澹澹道:“依旧禁绝消息。”
这一下子,朱高炽和张安世面面相觑。
朱棣平静地道:“有人知道朕中的乃是砒霜之毒吗?”
张安世道:“应该传出去了,中毒的地点乃在崇文殿……那儿……只怕消息容易走漏。”
朱棣颔首:“这样说来,也该朕下棋了,这外朝的人,都认为朕中了砒霜之毒,他们会怎么样?”
“只怕朝野要不安。”朱高炽忧心忡忡地道:“所以儿臣才认为……”
朱棣摇头:“他们安与不安,都翻不起什么浪来!在朕的眼里,都不算什么!可朕所虑的,乃是代王啊。代王谋反,他在大同,这大同边镇,只怕不少军将被他所笼络,朕要拿他,就少不得要与他兵戎相见,可一旦兵戎相见,不但成了天下人眼里的笑话,且战事一起,便要耗费国力。朕更担心代王丧心病狂,若是狗急跳墙,当真勾结鞑靼人,引狼入室,固然朕身经百战,倒也不觑他们,可……刀兵一开,北地就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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