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譬如当年的米兴法,也是中三品的巡捕,可一家大族,仍旧被白虎堂中人害尽,白虎堂这偌大一个隐秘门派,行事乖张暴戾,存续数十年间结仇结怨显然不少。
不多他一个,不少他一个,且放开心胸,慢慢来。
不要忘记就好。
王安风半眯着眼睛,坐在马背上。
他此行的目的是青锋解。
或者说得更仔细些,应该是前往青锋解中,求得江湖闲散高手酒自在的踪迹,在他目前所掌握的这些线索当中,于白虎堂这隐秘宗派事情上知道最多的,应该就是这位行踪不定,逍遥江湖的老人。
既然是在青锋解大长老寿宴上相逢,那么青锋解中,肯定能得了这位前辈的大致行踪,起码能够知道去哪里能够得到酒自在的消息。
青锋解为天下隐门之一,和俗世门派中称剑道第一等的天山彼此对应,所处地方在扶风边境,王安风此行倒不必重入扶风,那反倒还要折转一次,算是绕了远路。
只消从忘仙出发,径直往北偏东的方向去走,就能直接到那一处山脉的某个分支,到时候在山下城中把这买来的驽马折些价钱卖出去,自己用轻功赶路,倒是轻松许多。
他闭上眼睛,任由那匹枣红色驽马带着自己,沿官道往前行去。
这是一段不很短的路程。
…………………………………
大秦的疆域足够广大。
立国的时候只有二十来个郡,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武将的沙场搏命,扩张到后来又四五十个郡城,直至二十年前,大秦挥戈天下,如虎出栅,短短三年间吞并诸国,一跃而为天朝上国,下辖七十二郡八百州县。
原本分属于各个国家的边疆被大秦兵家打造成了铁桶一般的防御,于北域边城之外,每三百里设有一处军营哨站,归于定北都护府管辖,如同盘旋在大秦北域的一只苍鹰,时刻戒备着草原之上的诸多邦国。
哨站铁卒刀不离身,睡不卸甲。
纵然这些年大秦国力日盛,可与边境上那些国邦的摩擦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每每安稳不了半月时间,就会有伪装为马匪游勇的骑兵游曳在苍茫的广大草原之上,与边疆守军发生大小规模不一的碰撞和厮杀。
通常而言,从未有什么异**士在大秦铁卒之下吃了好处。
曾任安西都护的陈青离职之后,于述职文书当中洋洋洒洒写了许多东西,其中一句叹息。
言道胡人兵刃朴钝,秦卒悍勇,前者五人方当秦兵一人,近日颇得秦之工巧,然犹三而当一,其虽然张狂得厉害,却也能够窥见秦军战力之强。
百里封掀开推开营地屋门,迎面扑打过来一阵寒风,让他忍不住又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可还是有树上或是某处屋檐上的积雪被风卷起来,吹入他衣领中,化开,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他娘的冷……”
他呵出口白气。
他素来知道边关苦寒,可似今年这等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他来得时候也曾经问过拓跋月,后者在北地生活许久,也未曾经历过如此严寒的冬日。
百里封右手握在腰刀的刀柄上,这铜质刀柄放了一夜,触手更是一片冰寒,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往哨站外去看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平原,再远些,地面突兀升起,连成了一大片洁白耀眼的山脉。
满眼亮白,百里封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来这北地已经有一月时间,他仍旧未能完全适应下来。
看了看远处的雪山,百里封呵出口白气,抖了抖身子,身穿玄甲,背负着那柄陌刀,自营地中行走,路上有寻常士卒见到他之后,会主动行军礼,他也一个一个一丝不苟地回礼,没有半点含糊。
他毕竟是学成于大秦扶风学宫,且辞去了扶风郡城守城校尉之职,主动要来边疆,本就有所优待,何况当时自扶风郡发往边关的文书上,白纸黑墨写明了几个大字。
百里封,求学于大秦扶风学宫。
谋士。
那谋士二字上还以赤色朱砂画了个圈儿,极为显眼。
主动调来边关的谋士,比起好看的良家小媳妇都缺,何况是出身正统学宫的苗子,都护府下辖诸将都有些动心。
本地守军自老参军抱病还乡之后,位子就一直空缺,守将罗勇捷直接在都护府同僚面前许下了诸多好处,以破费到了肉疼的程度,好歹是将这学成于大秦前三学宫圣地的谋士捞了过来,成了自己麾下士卒。
早在去年入冬第一场雪开始,罗勇捷便心心念念了许久。
谁知等了这许久,没能看到一袭青衫,坦然自若的儒雅谋士,只看到了一条背着陌刀的高大青年,笑容灿烂爽朗。
如同憋了三个月,火急火燎去了花楼画舫,推开门来,没有见到千娇百媚的姑娘,只有个满身脂粉气的小相公给自己比划兰花指。
那手指还粗得跟细萝卜似的。
罗勇捷险些没有气得当场闭过气去。
可兵部文书已经上报,无论他心里是何等地后悔和不情愿,这生米煮成熟饭,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扔下腰牌,自此这位堪称哨站中膂力第一的年轻人,便成了自己新的参军谋士。
而大秦定北都护府下的某个营地,迎来有史以来第一位能穿重甲,降服烈马,一手陌刀凶残,耍得比守将都顺手的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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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