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出,其中满是严酷血腥,震得诸人心神变化。
江湖大派宗门都极为忌惮弟子学成之后,带着一身惊人技艺叛逃,或者说仗着习成了武艺,就不听从师长教诲,各有严苛规矩伺候。
纵然是高高在上如七大宗门,四大世家,也有专门应对着这些弟子的法子和长老,是为执法长老戒律院,位高权重只在掌门之下。
盘踞西北,俯瞰江湖的天龙院,山门立在铁索横江之上,有半人高石阶一百单八级,门中弟子手持碗口粗金丝木棍,分立两旁,叛门弟子要从山上走到山下,便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台阶难行,每走一级便要承受棍棒之痛,天龙院弟子又都是膂力豪勇之辈,气力浑厚。往往不等那些弟子走下山来,便已经被生生敲废了一身气机,所学武功尽数如同一江春水东流,就算想要重修,也因为筋脉淤伤,事倍功半,终其一生,难得重新回到原本境界。
而如天龙院这般,只这样废去武功,不伤性命,已经被称为严酷,江湖门派大多是用其他手段废去一身所学,然后在山上幽禁,而从这人口中所言,竟然是要让血亲相杀?!
众皆骇然。
司寇听枫微微皱眉,这才明白薛琴霜当时轻描淡写和自己离开祖地背后,究竟是背负了多大的代价。
王安风知道薛琴霜出身,刺客世家,自然严苛,却未曾想到会严苛至此。
先前那少年一出手便速杀一名暂时踏上四品境的武夫,虽然是占了以有心算无心的便宜,却也不能小觑,此时王安风已经顾不得其他,稍微踏前一步,一口真气入腹,脊背如同潜龙起陆,一寸一寸挺直,右手并指成剑,斜指地面。
一身气机不再伪装,奔腾若雷,一吸三百转,吐气上昆仑。却尚未彻底爆发,如同剑在鞘中,欲出将出却未出之时,便是剑意最为凌厉之时。
我有一剑,可送兵解。
这等精深微妙的气机牵扯,似田志德等寻常下三品武夫根本难以察觉,但是但凡是踏足了六品境界,或者天生五感超常者,愚钝者,异于常人者,都在同时感受面上有若剑锋劈斩,刺痛不止,却又不知缘由,心中惊怖。
那少年转过头来,看向王安风,他五官和薛琴霜有五分相似,对于一介男子而言,委实过于秀美了些,只一双眸子不似薛琴霜那般剔透的褐色,而是如同墨染一般的纯黑。
他对着王安风,嘴唇无声开合,面目似乎欢快,眸子里却晕染开淡淡的赤红,像是千里大漠,一轮落日,令人心悸。
薛琴霜手中出现了一柄短剑,眉眼细微处似乎凌厉了些。
那少年脖颈上汗毛炸起,却仍从容,先是冲王安风微微一笑,才不敢怠慢,身形急转而走,被薛琴霜手中短剑流光斩过,却只是留下了一片衣袖,再去看时,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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