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太子祖宗啊,你究竟又在奏疏里面写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做个仁恕温谨的太子了?”
终于。
“啪!”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封奏疏被刘彻奋力掷在了地上。
“噗通!”
“噗通!”
“噗通……”
连同苏文在内,殿内所有的侍者和期门武士再一次个个面露惊恐之色,齐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苏文!这封奏疏是谁审的?!”
这次刘彻完全没有了上次的克制,咆哮的声音如同雄狮怒吼。
苏文打了个激灵,心脏仿佛在脑袋里面抽搐,声音都在颤抖:“回、回陛下的话,太子呈递的奏疏,无人敢代陛下审阅……”
“好!好!”
刘彻喘着粗气来回走动,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好好好!朕糊涂是吧!朕误多是吧!”
“他要治水,朕就让他去治水,朕要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刘彻猛然取回第二封请命的奏疏,“啪”的一声摊开在案几上。
接着拿起朱笔,撒气一般在砚台中大力搅和了几下,使得砚台中的朱砂溅出了不少,就连朱笔也秃了毛。
但此刻他根本不管这些,就那么双手握着朱笔在奏疏上画了一个巨大的红圈。
这样还不算完。
他又一把抓住罩着玉玺的铜罩,“咣当”一声扔出好远。
接着亲手拿起玉玺,“嘭”的一声用力拍在那封奏疏上,留下“血迹斑驳”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传诏下去,命刘据即刻动身前往东郡治水,不得有误!”
“还有汲仁和郭昌,他要的人朕都给他带上!”
“让他去!让他去!”
“办不成朕定要他好看!!!”
……
博望苑。
“苏侍郎,这是……”
看着苏文随行而来的阵仗,刘据有些疑惑。
若只是普通的传诏,几个随行的护卫也就够了。
而现在苏文却带来了……目测应该有百名甲士,个个披甲执锐,骑着高头骏马,一看就训练有素,八成是宫里的期门武士。
这阵仗恐怕也就抄家的时候才用得上吧?
难道事已经成了?
刘据心念一动,忽然兴奋了起来。
现在一共有两件事可能让刘彻对他行废立之事:
一件是苏文将他那天的话告诉了刘彻,一件则是那封抄袭《治安疏》的奏疏。
如此想来,直接成事的概率非但不小,还非常大呢。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苏文对他露出一个苦笑,忽然提高了音量:
“太子刘据接诏!”
“臣接诏。”
刘据回过神来,躬身应道。
“陛下诏曰,命太子刘据即刻动身前往东郡行治水之事,着汲仁、郭昌二人同行协助,不得有误!”
“欸?”
刘据立时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点不太明白,卫青替他送上了请命奏疏,他立刻又补了一封伪《治安疏》补救。
按理说刘彻应该断然不会让他如愿才对,怎么就同意了呢?
“殿下。”
苏文宣完圣旨,又引出一名随他一同而来的中年男子,接着为刘据介绍道,
“这位是廷尉史杜周,陛下赐了节杖,命他领期门武士百人护送太子前往东郡,实时向陛下汇报治水进度。”
“见过太子殿下。”
中年男子长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看起来既老成又忠厚,上前亮出挂旌节杖,对刘据施了一礼,
“请殿下尽快收拾随行之物,陛下有令,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请太子出城上路,否则下官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