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主动权还在他手里,以他对刘彻的了解,只需稍微添加一些细枝末节便可以左右刘彻的情绪,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此举也会将杜周推向深渊。
不过这不重要,杜周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酷吏,而并非他们阵营中的一员。
放弃这样一个与他们无关的棋子,并不会对他们的利益产生任何影响,更不会将他们牵扯进来。
至于刘据……常融现在倒有些看不懂了。
那绝对不是他认识的太子。
如果把他换成杜周,他觉得自己八成也要着道,难道太子背后多了一位神秘高人指点?
如此一日之后,常融终于抵达濮阳。
刚进入濮阳地界,他就立刻又得知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位老乡,你是说太子准备毁掉北堤,淹没北岸的大片良田?”
常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得不多次确认。
“这还能有假?”
一个被常融拉住的老者杵着拐杖,浑身颤抖着愤愤然道,“这个太子实在昏庸无能,大河南岸的百姓遭了灾还无法救助,如今他又要毁掉北堤祸害北岸的百姓,这是想断了天下百姓的生路么?”
“老朽就不明白了,难道陛下的眼睛被蒙上了,竟立了这么一个昏庸无度的太子?”
“你要是没事就快走吧,老朽还要尽早赶往瓠子口,豁了这条贱命也必须阻拦太子毁堤淹田,绝不能教这个糊涂太子淹了俺家家主的田地!”
饶是常融一心只想为了自己的利益扳倒刘据,听了这番话也是再次惊了个大呆。
毁堤淹田?!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要是让他去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哪怕有再大的利益也绝对不敢。
毕竟这件事影响太大,任谁都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只要有一点消息传入当今天子耳中,一经查实,诛连三族都是轻的。
就算是贵为太子的刘据,恐怕也会被立即打入诏狱,经过朝议之后废掉太子职位,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论罪处置。
甚至在亲眼见证这件事之前,常融都不敢相信,更不敢轻易录入送回长安的密报。
万一传给了刘彻错误的消息,他也是要担责的。
而且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老者是耳聋眼花了,以至于听差了消息,才会说出这种荒唐至极的话来。
毕竟那可是仁恕温谨的刘据啊。
刘据要能做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来,那么当今天子就也可以送出公主和匈奴和亲了,两者的性质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听了老者的话,常融还是加快了脚步,率领伪装成商队的随从快步向瓠子口赶去。
越是靠近瓠子口,聚拢而来的人就越多。
几乎沿途的每一个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每一个人都毫不掩饰对刘据的不满与唾弃。
就算如此,常融也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直到常融好不容易挤开人群,看到了立于河堤上的刘据等人。
“太子殿下,毁堤淹田乃是倒行逆施之举,必定令北岸的无数百姓深受其害,下官宁死也绝不答应!”
“若殿下执意如此,除非踏过下官的尸首,否则休想再靠近堤坝一步!”
只见汲仁面颊赤红,义愤填膺的挡在刘据与郭昌率领的数千名兵卒面前,张开双臂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姿态。
此刻他消瘦的身躯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大,令在场的无数人动容落泪。
“恳请太子殿下给我们一条生路,这堤万万不能毁啊!”
不知又是谁忽然又起了个头,已经到场的数千名百姓像是听到了信号一般,齐齐向刘据下跪。
有人甚至大声哭嚎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犹如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