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义妁被郭振带入堂中。
此时她似乎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姣好的面容微微发白,纤细的手指不安的搓揉着,拇指指甲掐在掌心,进门之后身子僵硬的对刘据施了一礼:
“下官义妁,见过殿下。”
“京兆尹收到匿名举报,说你贿赂行刑官吏,盗取无人认领的尸首,私下行毁尸辱尸之事,可有此事?”
刘据也不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问道。
杨褚适时补充道:
“殿下,如今相关罪吏已经被京兆尹悉数拿下,供状直指义妁,若非证据确凿,下官断然不敢前来博望苑拿人。”
义妁闻言身子微颤,低下头应道:
“不敢隐瞒殿下,下官的确取用了无人认领的死囚尸首,也的确做了解剖尸首的事,不过下官可以对天起誓,此举绝无半点辱尸之意……”
“殿下,既然疑犯已经认罪,请殿下准许下官将其带回京兆尹处置!”
不待义妁说完,杨褚已经打断了她,当即又向刘据请命。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等她把话说完。”
刘据并未答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义妁,
“义医师,你接着说。”
“下官此举是为了……为了……为了更加了解人体,进而精进方技。”
义妁将头埋得更低,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童,不敢去看刘据的眼睛。
她大概已经忘了,刘据现在才十七岁,她则已经二十有九,若是再大几岁甚至都有可能与卫子夫同辈。
不过这并不影响刘据在她心中的地位。
一来刘据是太子,她是侍医,是从官;
二来刘据在她心中早已是无可争议的神医,虽然刘据始终未曾收她为徒,但曾经授予她药方、教她治愈痔瘘、还送与她蒸馏酒精的器物,这便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因此无论刘据承不承认,她都早已将刘据视作师傅……
“一派胡言!”
杨褚立刻又出言反驳,
“你毁尸辱尸已是事实,不容狡辩,何况方技是活人之道,你所行之事则是悖弃人伦的死人之道,两者大相径庭,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如今你还花言巧语试图蒙蔽太子殿下,这便是在欺君,当罪加一等!”
义妁不会与刘据争辩,不代表不会与杨褚争辩。
听到这话,她也猛然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的看向对方,正色说道:
“上官此言差矣!”
“上古名医俞跗,割皮解肌,决脉结筋,搦髓脑,揲荒抓蒂,湔洗肠胃,漱涤五脏,炼精易形,这是否属于方技之道?”
“《黄帝内经·灵枢》中记载,若夫八尺之土,皮内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皆有大数,这是否属于方技之道?”
“《列子·汤问》中记载,神医扁鹊曾以酒醉人,施以开胸探心之术,这是否属于方技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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