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好像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是这些底层士卒的自己人,否则又怎会懂得底层士卒的难处?
而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刘据却又回身爬上了马车,站在郭振平日里为他赶车所坐的地方,忽然大声问道:
“诸位将士,你们可知我大汉今日为何远征楼兰、姑师?”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反应了片刻之后,有人大声高呼:
“誓师仪式上赵将军说过,是因为楼兰、姑师屡次劫掠大汉使团,杀害大汉使团使者,我大汉忍无可忍,不得不征!”
“这话说的也对,但也不对!”
刘据却摇了摇头,对这个回答抱以模棱两可的态度。
“这……”
赵破奴、王恢、司马迁和苏武等人亦在人群中围观,听到这话自是又面面相觑起来,实在不知刘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
刘细君坐在马车里,车帘也掀开了一角,默默的望着登高而立的刘据,美眸中浮现出些许光彩。
她此前虽从未见过这个年轻的皇子叔父,但却也早有耳闻,毕竟此前刘据就不是个低调的人,传出的事迹至少在长安早已脍炙人口。
不过这回亲眼见到刘据,她却觉得这个叔父与传闻中的有很大不同。
只是直到现在,她也无法确定刘据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少从传闻和起身感受综合来看,这个叔父很复杂,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概括。
可她由不得不承认,尽是今日说过那么几句话,她就从刘据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可靠……
“殿下,这话究竟哪里不对?”
士卒中有人扯着嗓子起哄般的问道。
赵破奴等人立刻循声巡视,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士卒如此大胆,竟敢擅自起刘据的哄?
刘据则不以为意,深吸了一口气,用更加洪亮的声音说道:
“要我来说,楼兰、姑师屡次劫杀大汉使团只是诱因,而真正使我大汉远征楼兰、姑师的原因,是因为汉军足够强悍,你们这些大汉儿郎足够骁勇!”
“古来发兵远征,皆是先求胜而后求战。”
“若你们皆是羸弱无能、不堪一击的病夫,我父皇纵使有为大汉使者复仇雪恨之心,又怎敢贸然挥师远征,难道是嫌大汉的国库内帑太过充裕?”
“因此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伱们才是大汉强大的底气,可有人不认?”
“……”
如此政治正确的话在军中说出来怎会有人不认,怎敢有人不认?
不少将士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胸膛都不自觉的挺了起来,如同授勋一般骄傲自豪,胸中热血都莫名有些激荡。
“殿下这脑子……如此标新立异的解读真是令我叹为观止,我怎么就没想到?”
赵破奴闻言不无感概的叹服。
他曾是霍去病麾下有名的悍将之一,怎会不知道刘据这番话对于这些士卒有何影响,又会如何提升士气?
然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许多士卒看向刘据的目光都已经不一样了,甚至多出了些许无法言喻的狂热,隐隐有了些万众归心的迹象。
刘据的满值统御正在悄然发挥着作用。
而他这个匈河将军,正在不知不觉中被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