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否驻军屯田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了。
刘彻给他们的命令中并未提及此事,因此攻下楼兰之后尚需就此事上疏向刘彻请示,而且驻军屯田也是需要物资的,没有刘彻的支持,这事也办不成。
“不过攻下楼兰之后,我的想法是可以先不去管姑师国。”
刘据接着又道,
“王将军的舆图我也仔细研究过,楼兰与姑师之间其实并不近,并且中间还隔着山国、尉犁国和焉耆国,并且还要穿过一处近千里的没有河流依托的戈壁走廊,才能抵达姑师王城交河城。”
“在这個过程中,我军的损耗巨大是一回事,借道他国也未必能得到配合,还极有可能令姑师国提前得到消息,甚至惊动天山以北与姑师国临近的匈奴右贤王部,进一步增加攻打交河城的难度,甚至令我军损失惨重。”
“若真出现这种情况,诸位别说是功劳,只怕就算最终活着回来,能被我父皇允许使钱赎罪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这么说,诸位应该也没有异议吧?”
“没……”
赵破奴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得不摇头承认。
事实上,历史上这次他们攻打姑师国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切都十分顺利。
而这还要归功于赵破奴等人在攻打交河城之前,先是不断营造声势误导沿途的山国、尉犁国和焉耆国,而后迅速穿越戈壁发动奇袭,一举攻入交河城,令其国王献城投降请求内附。
但就算如此,汉军舍近求远攻打姑师,途中又无据点可以依托,只在路上就损失了五六百精锐骑兵,战马损失过千。
“所以在我看来,攻下楼兰之后,立刻谋图姑师并非明智之举。”
刘据沉吟着继续道,
“山国、尉犁国和焉耆国皆是匈奴的附庸,亦是大汉在西域立足的阻碍。”
“不如先令这些沿途国家臣服,使得汉军沿途有所依托之后,再发动这些属国兵卒与汉军一同攻打姑师,如此既无后顾之忧,亦可使汉军获得助力,同时也是在削弱匈奴在西域的影响力,可谓一举三得。”
“至于我父皇那攻打姑师的命令……”
“我们此举也是在为攻打姑师做必要准备,就算我父皇也说不出什么来,更加算不得抗命或是矫制,对诸位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若是一举令山国、尉犁国和焉耆国全部臣服,再加上楼兰国和姑师国,这功劳应该就够诸位分了,说不定这四位校尉都有机会在此战中封侯,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这……”
这大饼刘据是已经画出来了,看众人的表情似乎也很爱吃,不过这回他们却都并未立刻接茬,而是齐齐看向了此次的监军司马迁。
这想法是刘据这个“护军”主动提出来的,自然不用多说。
眼下自然就只能看司马迁这个“监军”的想法了。
所谓监军便是代天子监众将行为,督军中要事,他的奏疏将会直接影响天子对于此战和众将的看法,甚至必要的时候,对将领亦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
司马迁尚未说话,苏武却已再次对刘据“刮目相看”。
不亏!
天子此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恐怕一点都不亏!
这番说辞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却改变不了欺君罔上的本质……
可真是活久见了,头一回见到帮着一群出征在外的将领,换着花样合计如何算计天子,从天子那里骗取功劳的皇子。
怎么着?
天子封赏他们,难道用的不是你们自己家的钱财和江山?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司马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表了态:
“此举利国利民利陛下大计,我又怎会从中作梗?”
好嘛!
苏武闻言心中又是一禀。
这样一干乱臣贼子当道,天子属实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