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司马迁和王恢等人闻言不由的又开始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已经决定备战,为何忽然又开始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了呢?
不过这似乎也并非妄言,哪怕如今听到匈奴二字,大汉依旧有汉人心生惧意,希望当今天子继续与匈奴和亲乞和。
不止是这些人,就连此刻驻扎于此的汉军军中。
在得知匈奴右日逐王率两万匈奴骑兵逼近交河城的消息之后,也已经心生退意,恨不能立刻长出翅膀飞回天山缺口。
如今下面的这些姑师民众听到这话,更是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相比大汉,他们这种直接与匈奴接壤的小国,才越发能够体会匈奴的强大。
第二步,仇恨!
“仗着自己的强大,匈奴人欺凌你们的国家,掳走你们的妻儿,抢走你们的牛羊,夺去你们的粮食,使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而你们因此忍饥挨饿,受尽屈辱,却不能换来匈奴人的丝毫怜悯!”
“前几日你们的国王为协助匈奴攻打汉军,向我假意议和,但匈奴人进城之后却不分是非,残忍的屠杀了你们的王族和贵族大臣,若非汉军及时赶到,匈奴人必定将屠刀伸向你们,夺走属于你们的一切,乃至你们的生命!”
“在匈奴人眼中,你们甚至不如一头待宰的羔羊,他们不需要像羔羊一样放牧你们,圈养你们,便可以从你们身上收割羊毛和羊肉。”
“他们只需一丝不满,便可以屠戮你们的生命。”
“他们早已忘了,你们也是一样的人,你们也有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一张嘴巴,你们也有爹娘、也有妻儿,也有情爱和仇恨,你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力。”
“你们甘心么?”
“……”
听到这里,赵破奴竟不自觉的心虚起来。
前几日的事外人虽不知道,但他和几名核心的将领、以及那参与屠戮的三千名将士怎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与众将看向刘据的目光中,又悄然多了几分敬畏。
他们终于意识到,就连谋划这件事的时候,刘据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攻破交河城那么简单,他的眼光似乎在那时起便聚焦于此时此刻,一切都是铺垫!
尽管他们已经无数次在心中拔高刘据的层数,但刘据却终归站在更高的层数,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而下面的那些姑师民众,也已经有人在无声的恐惧中抬起头来。
无论是求生欲使然,还是亲身感受过匈奴人的欺凌,有些人已经攥紧了拳头,目光深处迸射出了些许恨意。
第三步,希望!
“但是!”
刘据的声音再次响起,沉重的声音忽然转为高亢,
“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我大汉已经向世人证明,匈奴并非不可战胜!”
“匈奴人的王庭龙城,已被我大汉铁骑踏碎,汉军封于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匈奴人已十年不敢踏足漠北!”
“匈奴人自此只能缩在苦寒之地,吟唱那首悲痛的歌谣:”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如今匈奴人卷土重来,然几日前汉军初临姑师,三千匈奴骑兵便望风而逃,遂悉数被我军剿灭于城外,你们已经看到,匈奴人亦是爹生娘养,匈奴人被杀就会死!”
“如今面对这场关乎你们生死存亡的战争,又有大汉雄师鼎力相助,你们是决定站起身来自我救赎,还是跪下身去引颈待戮?”
“是生是死,全由你们自己决定!”
“……”
话音落下,下面一片沉默,这些话仍旧需要姑师民众中听得懂汉语的人翻译传达,姑师民众也需要短暂消化。
刘据却在此时回过身来,看向脑子正略微有些转不过弯来的司马迁:
“司马监军,这里你文采最好,将姑师国最近发生的事和我刚才的话润色一下编撰成册,尽快命信使送回天山缺口,遍传西域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