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的确以管仲为偶像,亦对苏秦配六国印的事迹心有向往,期望着有一天能够出将入相、封土拜爵。
或者说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便是主流意义上的成功。
可惜他这一生也挺不容易。
虽然作为刘彻这一朝不可或缺的功臣,甚至可能重要性尚在卫青、霍去病之上,但因为替刘彻背负着“与民争利”的骂名,同时还是这个时代身份卑贱的商贾出身。
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虽然最后成了刘彻钦点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但封侯拜相之事却至死都未能实现。
然而此刻桑弘羊听了刘据的话,许是没听懂“土特产”的真实含义,心中的担忧反而又加深了几分,皱起脸来劝道:
“请殿下三思,如今陛下的诏书已经送到,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陛下素来不是对前线战事指手画脚的人,如今陛下命殿下回去复命,定是有自己的深意,殿下万不可任性行事,否则恐怕对殿下不利。”
这话桑弘羊真心已经不能说的再明白了。
只要是长了一颗脑子的人,肯定能够听懂他究竟在说什么,然后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而在桑弘羊看来,刘据绝不是蠢人,他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侮辱刘据智商的嫌疑。
可是不说他又实在无法安心。
毕竟刘据刚才的话,明显就是要抗旨不尊,而且还有那么点准备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这可绝对不是小事。
“桑农令可能不知西域的土特产究竟是什么。”
刘据却还是自顾自的说道,
“其实西域除了骆驼与葡萄之类的特色产物,还盛产封侯拜将的功绩,桑农令应该知道,自来了西域之后,赵破奴、王恢、东方裕等人相继立下了封侯的功绩,其余官员将领也都有功在身,再不济也能够升官进爵。”
“桑农令虽然已贵为九卿,但应该不会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吧?”
“在我看来,桑农令也可以立封侯之功,有了封地与食邑,亦可荫庇子孙后代,使得桑氏彻底摆脱出身商贾之家的尴尬处境。”
“……”
然而听到这话,桑弘羊的神色虽然略有改变,但也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便又立刻继续劝道:
“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可回京复命之事才是要事,万万不可耽搁。”
“请殿下不要让下官为难,亦不要令远在长安的卫皇后与殿下的妻子为难,更不可辜负了陛下的一片思念之情。”
“下官跟随陛下亦有数十年,还从未见过陛下如此思念过哪一个人。”
“殿下若不尽快回去,恐怕伤了陛下的心,请殿下务必三思!”
这话虽是在动之以情,但其实已经悄然带了些“威胁”的味道,更像是在提醒刘据还有母亲和妻子留在长安,为了他们也坚决不能做不理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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