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苏文在刘彻身边伺候了数十年,也从未见过他几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以至于他完全无法确定刘彻究竟是从奏疏中看到了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奏疏中究竟写了什么,为何感觉出现了除了好坏之外的第三种结果?
这一刻,苏文没有向往常一样跪下,但心中却生出了从似此刻这般强烈的好奇心。
不是他以前没有好奇过奏疏中的内容。
只是在刘彻身边伺候,他始终秉持着“不听、不看、不问”的大忌,因此此前哪怕是再大的事,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可是这回,他这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正在疯狂的爬行撕咬,使得他心中瘙痒的难以忍耐,差点一个没忍住主动开口向刘彻询问,就连脖子都没意识的伸长了一些,扯得嘴巴微微张开了些……
“想看?”
苏文的无礼表现,尤其是那贼眉鼠眼看向那道奏疏的灼热目光自然逃不过刘彻的眼睛,随即蹙眉瞟了他一眼。
“奴婢该死,陛下恕罪!”
苏文瞬间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大忌,当即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请罪。
此刻他脑子已经嗡嗡响个不停。
完了!
全特么完了!
今日他如此表现,恐怕令刘彻不满,说不定这个黄门侍郎今日就要做到头了……
怎会如此,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刘据是否敢抗旨不遵,又将面临刘彻怎样的处置,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这些与我又有何干?
就算刘据被刘彻赐死,应该也牵连不到已经断了一指的我身上吧,我为何会如此上心?
苏文啊苏文,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老糊涂了啊!
在与刘据发生关系以前,你这辈子没脏过身,没失过仪,没作过死……可如今你却已经断了一指,如今恐怕又要搭上前途,甚至是性命。
苏文啊苏文,你是被刘据下了巫蛊么……
正当苏文心思急转,甚至考虑要不要像壁虎一样,再主动断去一指,或是抠下一只眼睛以换取刘彻的宽恕与生机时。
却见刘彻随手将那奏疏往前推了一下,声音沉闷的道:
“想看就看吧,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奴婢不敢!奴婢知罪!奴婢该死!奴婢……”
苏文哪里敢把刘彻的话当真,当即又更加卖力的磕起头来,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响动,哪怕脑门上已经高高隆起了一个青紫色的大包,正有血往外渗也不敢停歇。
“起来吧,别磕了,朕要你看!”
刘彻出言打断了他,摆着手道,
“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伺候了朕几十年,你若磕出个好歹来,朕一时也找不到似你这般顺眼又顺心的黄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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