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子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或者真如董仲舒说的那般,与陛下心有灵犀?”
“那我……是不是站错队了?”
“对了,说起来……陛下不是命董仲舒去与太子辩经的么,怎么就莫名和太子穿上了一条裤子?简直匪夷所思……”
大将军卫青目光深处则是浮现出一抹浓烈的惊喜之色,脑中正有一个小人握拳庆祝:
“我就知道!”
“自上回那道‘矫制不害’的诏书时我就知道!”
“我这外甥不是凡人,他与去病就是同一类人,他的临渊而行皆是假象,那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天途!”
“也正因如此,这次陛下召回齐王,又赐齐王逐慕苑时,我才能够心静如水,稳如泰山!”
要是平阳公主刘昭听到他这番心声,此刻绝对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最近这些日子不吃不睡,终日在书房唉声叹气来着?
你就管这叫“心静如水,稳如泰山”?
此时此刻,堂内一众文武官员亦是各怀心思,虽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无一不对刘据“刮目相看”。
唯有刘闳毫不掩饰脸上的崇拜与敬重,咧着嘴嘿嘿憨笑:
“不愧是据哥哥,据哥哥最厉害啦!”
……
须臾之后。
还是这座不足百人却足足有三万多个心眼的宣室殿中,刘彻终于完全平复了情绪,看完了董仲舒献上的奏疏。
目光扫过下面的臣子,刘彻淡淡的笑着:
“诸位爱卿,太子与董仲舒的奏疏朕已看过,其中的礼仪章程皆合乎朕意,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补充?”
天子都已经说了满意,这些官员还能什么意见,还敢有什么意见,自是纷纷起身恭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合天之德,正应举行封禅大典,报功于天地,彰福于万民,此乃大汉万民之幸!”
“陛下封禅,天佑大汉……”
会说话的这个时候自然得多说两句,好好在刘彻面前表现一番。
然而在这一片融洽和谐的氛围中。
除了刘据内心一片寂寞如雪,正在回忆那日夕阳下的奔跑,思酌再寻找一个什么样的合适时机冲一波之外。
还有十几个人始终未发一言。
他们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似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若有人仔细去观察这些人,还能够看出他们中有些人的内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以至于呼吸都在逐渐变的短促,胸腔的起伏也逐渐变得明显,就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的打架……
“既然如此,今日朝议之事便算有了不错的成果。”
刘彻摆摆手教所有人安静下来,神色微正,
“太子与董仲舒心系社稷,献书有功,即日起封董仲舒为太常丞,总领封禅大典相关事宜。”
“着太史令司马谈协助,太常诸部上下通力配合二人……”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
“陛下,微臣谏议大夫梁成冒死相谏!”
忽然有一个人冲到了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陛下,所谓封禅不过是方士的无稽之谈,尚且没有定论。”
“封禅大典又耗费巨重,然今我大汉内有水患旱情,百姓民不聊生,外有四夷心怀不轨,伺机而动,微臣以为此时行此大典大为不妥,斗胆恳请陛下三思啊!”
与此同时。
又有十几人儒生一同来到殿中,一齐跪在梁成身边,伏首疾呼:
“微臣附议,斗胆恳请陛下三思!”
呦!
这合适的时机不就来了么?
刘据见状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这十几个人冒死相谏,恐怕分量还不太够。
以刘彻的性子,极有可能直接拿他们开刀,免得再有人不知进退。
但若是再加上他这个大汉储君,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法不责众嘛。
他和这十几个人一起捆绑起来,被刘彻废了太子还直接送走的可能性无疑降低了许多。
而这么做对这些人自然也有好处,同样有可能救他们一命。
毕竟他们此刻是为国请命,也是为民请命,更是真在拿命谏言!
只冲这一点,他们就比那些慑于刘彻淫威甘愿做不粘锅的官员强太多了,因此不管他们是不是迂腐的酸儒士大夫,刘据都打心底里佩服。
若能救下他们一命。
又可顺便挽回被董仲舒那个老六背刺了一波的损失。
成了事还可以避免国库内帑虚耗,于国于民皆有莫大益处。
如此一举三得的好事。
刘据觉得自己但凡多犹豫一秒钟,都是对穿越福报的极度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