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南越国丞相吕嘉带了礼物前来拜见,如今正在宫外等待。”
“呦,来得挺快嘛。”
刘据似是早有所料一般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
“把礼物全部收下,然后告诉他我不慎染了和他昨日一样的病,不便接见。”
……
“……”
已年过七十的吕嘉呆立于行宫门口。
望着紧闭的大门,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百感交集。
收了礼却这么对待他,这合适么?
还说什么“染了和他昨日一样的病”,这拒绝的理由不摆明了是在骂他么,而且还一点情面都没留,未免也太直白了些吧?
此前吕方说这个太子说话无边无际,全然不顾出使礼节。
那时他还觉得吕方言过其实,毕竟大汉历来以礼仪之邦自居,何况一国储君……
但如今看来,真是一点不假。
吕嘉不由记起了南越国史书中的记载。
那时还是南越国开国赵佗当政的时候,也是大汉最初建立的时候。
在大汉使者的高压与劝说之下,赵佗最终接受了大汉皇帝赐予的南越王印,自此成了大汉的外附国。
之后两国时常互派使者来往,南越国每年按时朝贡。
而前往大汉的使者回来,便将那时的大汉皇帝描述成一个“不似人君、粗鄙无赖”的市井之徒,还将此事记进了南越国史书,以供后来使者参考。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大汉的开国皇帝应该是叫刘邦吧?
所以,这难不成还是大汉皇室的优良传统?
可是也不对啊。
后来的文帝景帝便并非如此,二人皆是有礼有节的皇帝,南越使者回来无不称赞。
怎么到了这一代,就还又返祖了呢?
吕嘉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在仆从的劝说下,最后又看了一眼紧闭的行宫大门,登上马车返回自己的丞相府。
这种情况下。
他自然难以心静,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已暗中调兵遣将,加强了丞相府的防备。
同时还不断命人探查武功爵和赎罪令的推行情况,注视着长乐宫和大汉使团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大意。
说起这武功爵和赎罪令来。
赎罪令推行的倒还算顺利,除了少数十恶不赦的罪犯,大部分家中有些家产的罪犯,已经纷纷通过这项法令脱了罪。
其中自然包括吕家的一些政敌。
吕家下面自然有人劝说吕嘉先下手为强,他们若要做到让这些人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其实并非什么难事。
但吕嘉此刻完全摸不清刘据那先给甜枣再打巴掌的套路,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至于武功爵,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除却极少数急切需要攀附大汉以自保的政敌,花大价钱买高级爵位的人寥寥无几。
剩下的就是一些将武功爵当做理财产品的人了,他们慑于吕家在南越国的权势,只敢买一些低级爵位,避免触及到吕家的利益惹来祸端。
不过要说此举目前的收益。
倒也非常可观了。
截至目前为止入账一千四百二十余万钱,这已经超越了南越国王庭一年能够收取的税赋总额……
“这政令虽然昏聩短视,但也是真好用啊,放在平时,哪怕将这些大户攥在手里,也决挤不出这么多来……”
这笔巨款令吕嘉心惊,就是不知道大汉使团最终要将这笔钱带走,还是取之于南越国用之于南越国?
要是真打算全部带走,那未免也太狗了,简直强盗行径……
如此一直到九天后。
吕嘉终于得到了一次面见刘据的机会。
不过不是单独见面,而是收到邀请参加樛太后与南越王宴请大汉使团和南越国文武高官的国宴。
——吕嘉并不知道,历史上这场国宴其实就是一场翻版的鸿门宴。
不过就算不知道,他也绝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就前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