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他请去客堂,我随后就到。”
刘姝连忙将曹宗放下,用衣袖沾了沾眼泪,深吸几口气调整好情绪。
接着又来到铜镜面前仔细照了照,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看不出泪痕之后才将曹宗交给乳娘,快步前往客堂。
“这么快就定下了婚期么?”
去的路上,刘姝心中既悲凉又平静。
心知无论如何事实也不可能改变,她的心态就像是等待第二只靴子落地的人,眼下第二只靴子终于来了。
哪知来到客堂之后,苏文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呆住了:
“见过卫长公主,下官这次前来,乃是奉陛下口谕追回那封赐婚诏书。”
“苏、苏侍郎,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你来做什么?”
刘姝反应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又确认了一遍。
“下官奉陛下口谕追回那封赐婚诏书。”
苏文躬身垂首,笑盈盈的道。
这是怎么回事?
刘姝的眼眸逐渐睁大,瞳孔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与疑惑。
不是君无戏言么?
已经下达的诏书虽然并非完全没有追回的先例,但知父莫如女,刘姝很清楚这位父皇的脾性。
他是那种就算知道错了也绝不承认的人,通常只会将错就错,让他追回诏书难如登天。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有神仙降临,还给了父皇这样的启示?
苏文显然知道刘姝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接着又笑呵呵的道:
“殿下不必多虑,今日太子进宫见了陛下,太子见多识广,当着陛下的面拆穿了栾大的方术骗局,陛下发了雷霆之怒,如今已经将其打入诏狱。”
这是他向刘据表达忠心的第一步。
刘姝是刘据的亲姐,他认为今日在这里说的话终有一日会传到刘据耳中,自会感受到他的诚意。
“太子?”
刘姝迟疑了一下,忽然又有些忧心,
“父皇求仙问鬼之事不容他人置喙,太子当面拆穿虽是好意,但也落了父皇的颜面,岂非……”
“殿下不必担忧,陛下并未责怪太子。”
“那就好,那就好。”
刘姝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谢苏侍郎,我这就去将诏书取来。”
一出客堂,刘姝的脚步瞬间轻快起来。
她现如今也才二十出头,还保留着一些少女心性,竟越走越是轻快,到最后甚至变成了一蹦一跳。
“据儿,姊姊没白疼你,你就是姊姊的再造神仙。”
……
椒房殿。
“你说什么?!”
卫子夫嚯的一下从卧榻上弹坐起来,长久保持的皇后威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殿下息怒,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女婢低下头,继续说道,
“太子离开宣室殿以后,殿内传来打砸的动静,许多殿外的期门武士和郎官都听见了。”
“后来有人从殿内抬出一些损坏的案几和坐席,少府也收到了赶制案几和坐席的密令,已经下派下去。”
“陛下还对此事下了缄口令,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
“唔……”
卫子夫闻言只觉得胸口一闷,有一口气怎么都喘不上来。
“殿下!”
女婢连忙为卫子夫抚背。
卫子夫好不容易才喘上这口气,立刻对那女婢道:
“不用管我……你……你立即去博望苑将太子召来,本宫要见他!”
“殿下,奴婢还听说,太子已经被陛下下了禁足令,禁足一月,恐怕不能进宫。”
“唔!”
卫子夫再次差点背过气,“那就去大将军府,将此事告知卫青,让卫青去博望苑见太子,去!”
“诺。”
女婢只得退去照办。
“这逆子……”
卫子夫则忧心重重,在椒房殿内来回踱着步,时不时传出一声恨骂与叹息。
就在这时。
殿外又有人来报:“殿下,卫长公主前来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