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胡大力也不怕他们就是了。
隔着一个鬼儿眼平原,周绪望着对面的太原神武军步军方阵,今天刚好是个晴天,神武军步兵银亮的盔甲在太阳下好似一场大雪。
他们严阵以待着对面的骑军,且在方阵后方还有神武轻骑游走,距离太远,神武军的中军大帐就在步兵包围里。
虽说两人交手了这么长时间,但这还是魏延山第一次正面出现在他的面前对战。
周绪想起被自己安排在小沛处的金犇,当初一万鬼屠骑他留了两千给夫人,分了五千给金犇攻打徐州,自己这边有三千,再加上杨东和戴成功他们的轻骑和步兵,他手里的兵力有一万五之数,且都是骑兵居多,一旦正面冲击,对方人数倍于己方,且步兵方阵对骑兵还是挺有威胁的,周绪想了想,决定先让轻骑在步阵边缘绕弯骚扰,或许还能找个机会带着鬼屠骑穿插迂回杀进步兵里,慢刀子割肉消灭步兵力量。
两侧旌旗猎猎,周绪手指敲打着巨阙剑的剑柄,发出沉闷的轻微响声。
他原本以为魏延山如此看重徐州,会死守着不出来,原本周绪是打算平叛河西,灭了岱州后,先去看看夫人,再转战徐州。
没成想,魏延山竟是出来了。
“主公,你的信来了。”
胡大力带着人上前,大声道:“是鬼屠骑送来的家书咧。”他识字不多,只在信封上看到了周十六的字样。
送信的斥候是一名鬼屠骑,他跪在地面上,与其余同袍不同的是,他并未带着面具,穿着轻甲一路从江南道那边换马奔来,举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周绪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腰牌,随后慢慢拿起那封信。
信并不是夫人写的,而是十六写的。
他翻看着书信表面,并未打开。
“你叫什么名字?”周绪低头问道。
信使稍微抬起头,露出一张粗糙的脸,只不过不敢看王爷:“回将军,末将是鬼屠骑东大营营长丁蜉蝣。”
“原来是大虫。”周绪想起来这人,鬼屠骑的人只要和他一起作过战的,他心里都有数,丁蜉蝣,好好的一个名字,丁蜉蝣却不喜欢,觉得蜉蝣这虫太小了,一点也不霸气,于是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号,老虎的别称,大虫,他笑道:“可是送信太累了,怎么手还打颤了?”
听到大将军清楚的喊出自己的名字,丁蜉蝣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虎目微红,粗声泣道:“末将无能,请将军责罚。”
他深深将头埋在地上,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大将军把主母安危交给他们东大营,可是他们却并没有保护好主母,反而令其不知所踪,如此大罪,万死难辞!
杨东与常双林齐齐往过来,只有胡大力下马想扶着这位信使起来:“有事你说清楚啊。”
丁蜉蝣不起来,无颜面对将军:“清河荀家是魏延山那边的奸细,设计让东月堤决堤,王妃她被大水冲走,不知所踪。”
短短三四句话,让扶着的胡大力愣了好几秒,周遭人等也是一脸骇然,等反应过来,胡大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啊了一声,王妃被水冲走失踪了,这,这,这还了得?
他下意识抬头看王爷。
日光下,将军坐在马背上,面容被阴影所遮挡,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他和信使两人,一股风吹来,信封飘落到地上。
将军翻身下马,胡大力明显看到将军的影子踉跄了一下,好似没有站稳。
周绪捡起信,松开缰绳,战马在他身边打响鼻,他的声音不大,只是在提醒丁蜉蝣:“谎报情报是要杀头的,丁蜉蝣,看着以前作战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丁蜉蝣顿首,字字道:“求将军责罚,末将毫无怨言。”
周绪打开信封,看着周十六给他写的信,脸颊肌肉抽动,两眼睁开,隐有血色。
胡大力看到将军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