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魏进忠一笑,“这帮子御史简直就是……那话怎么说的?你为何不吃肉?”
“何不食肉糜,”刘时敏接过话道。
“对,就是这句。天下赋税,怎么可能只有田赋一项?即便古时候的皇帝,也不是傻子啊。”
“正是,”刘时敏也笑着道,“所以才有接下来贤良文学的反驳——‘什一而籍,民之力也。丰耗美恶,与民共之。民勤,己不独衍;民衍,己不独勤’。这句是引用了《孟子》中的典故,其总结了三种税收模式:贡法、助法、彻法。贡法可理解为定额征收的税,助法,脱胎于井田制,井字中间那块为公田,上面的收成就是税收。彻法,大意是指非固定的浮动征税。所以孟子认为——‘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因为年景不同,丰欠也不同,丰年多收税无可厚非,但灾年再按定额收,就很过分了。”
“但是到了汉武帝元狩年,贡法基本代替了彻法,这就是贤良文学首先指出的,不合理税收制度。然后接下来才继续——‘加之以口赋更繇之役,率一人之作,中分其功’。虽然三十税一看上去是很低的税,但其他的税收一点不少,口赋即人丁,更繇即徭役。《汉书》中记汉武帝时的人丁不是一般的高,民产子三岁则出口钱,徭役的话要是自己不想去,就出钱让别人代替自己去,一个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所以徭役也是很重的。”
“朝廷又收取定额税,所有杂七杂八的税价起来,就是‘中分其功’,基本二税一了。那么正确的税收又该如何?也就是‘畜民者先厚其业而后求其赡’,百姓是税源,是朝廷税收的基础,只有先让百姓富起来,才可要求其缴纳赋税。也是《论语》中说的,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乎?”
“贤良文学认为,苛捐杂税是本末倒置,也是百姓贫穷的根源。而对于这样的说法,桑弘羊明显不同意,说战国时甲兵不休,官府照样十税一,现在很久不打仗了,‘然则民不齐出于南亩,以口率被垦田而不足,空仓廪而赈贫乏,侵益日甚,是以愈惰而仰利县官也’——朝廷常用官粮救济穷人,所以才会越来越懒……”
“当然贤良文学认为这番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之所以多年不战争而生产还未恢复,根本原因就是直接税——‘往者,军阵数起,用度不足,以訾征赋,常取给见民’。以訾征赋,《史记》中讲,‘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相当于直接税是西汉法律规定之外的税收,收多少,怎么收,根本无法可依。好比将田亩、房屋、奴婢、车、粮食全部折算成资产征收。那么直接征税的后果又是什么?一是缴税大都是普通百姓,而真正有背景的豪强要么抗税,要么不缴,官府也根本不敢惹。到头来呢,再加上徭役,最先破产的就是底层的百姓,然后中产跟着破产——所谓‘细民不堪,流亡远去;中家为之绝出,后亡者为先亡者服事;录民数创于恶吏,故相仿效,去尤甚而就少愈者多’……”
“不直接税,那就间接税,”听到这里的魏进忠,突然插了一句。
刘时敏一愣,还未咂莫出这句话的味道,魏进忠又接着说道:“时敏,你写一篇揭贴,大意就是:免去孙隆去年定下的五关之税,而且永不再征。写好之后,在五门及玄妙观前,都张贴一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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