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赶忙命人摆出香案,又率家人焚香北望,叩头,恭领圣旨。当接过圣旨那刹,沈一贯不禁感慨万千,想到自己近三十年的仕宦操劳,仿佛就为等这刻的来临,心头百般滋味,唯悲欣二字无以表达。
沈一贯紧紧抱着圣旨,两行浊泪慢慢趟过苍老的面庞,因为心情激动而浑身颤栗不止。沈泰鸿见之不免担忧,伸手扶住父亲,但同时,眼里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传旨的文书官卢全见此情景,也十分动容,劝他道:“沈先生,您要保重,往后操心的事还多呢。”
“是是,”沈一贯也觉有些失态,连忙整理了起身。
卢全又道:“咱家还得回去给万岁爷复旨,就不多耽误先生了。”
“好好,那就让我儿泰鸿送您出门……”
沈泰鸿得父亲的命,送文书官出门,待一行人离去之后,沈一贯去了他的书房。
夜已很深,深秋的夜已然寒气逼人,沈一贯置身书房,如坠冰窖,唯有桌上那点昏黄,尚能感到一丝温度。此时的他,在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茫然了一阵,还是得回到现实,今夜的圣旨并非是结束,只是之前的因,行九十九步之后结的果,离百步还是差了最后一步。
沈一贯思量再三,随即写了回奏:臣,不胜欣忭,不胜鼓舞……即刻传示礼部,亦极言圣德。惟仰皇上天性真纯,至诚高厚,念元良之浚瑞,昭佑启之宏图,发自渊衷,断于顷刻,皇彝帝范,增祖宗世守之光,子孙继承,衍庙社万年之庆。
此圣旨一下,果然举朝欢欣鼓舞。跟着两日后,礼部署事右侍郎朱国祚上册立皇太子,册封福王、瑞王、惠王、桂王之仪注。
上仪注前一日,朱翊钧已遣大臣祭告天地、宗庙、社稷。至是日,又亲告于奉先殿,随后再诣慈宁宫,告圣母以册立、册封,诸行俱遵奉大明《册封大典》第「册立」。最后由内侍引皇太子、诸王诣慈宁宫,谒谢皇太后、皇后,各行八拜礼。再由内侍引导诣皇贵妃前,行四拜礼,皇妃前四拜礼……
在九月底,还有几件重要的人事任免——朱翊钧升南京吏部右侍郎李廷机改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学士。除此,还命沈鲤、朱赓俱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升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冯琦为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改南京礼部侍郎叶向高为南京吏部右侍郎,等。
之后就是每月一次的税使太监上缴税银——云南矿监杨荣进纳矿金三十两,矿银一千九百三十七两,税银一万五千四百余两;河南矿税太监胡滨进古藏铜器;魏进忠缴进税银三万五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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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即到十月,
进了十月后,离颁下圣旨又过去几天,再未见朱翊钧有何进一步的举措。沈一贯心思细腻,顾虑皇上尚未言明吉期,恐有变,于初四日,又进揭贴奏请皇上早日定夺。并且明言担忧届期所处理的册文较多,恐怕有误,遂先行撰拟了五道册文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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