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冠礼皆行完后,朱翊钧还记挂着存问在籍阁臣申时行、王锡爵、王家屏,以敕书下发——卿等赞襄密勿,辅朕有年。前屡有疏揭,劝朕册立。朕志已定,待期举行。但因卖直沽名之辈,屡来激聒,故从延缓。知卿等忠言至计,尚郁于怀。
今元子气体充盈,学业精进,已册立皇太子,冠婚并举,暨诸子封为福王、瑞王、惠王、桂王,率文武百官奉册宝,加上圣母尊号,曰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皇太后。
国本已定,庆溢宫庭。念卿等家居,系心良切,兹遣官赍敕存问,仍令该布政司官办备羊酒花银五十两,綵段四表里,一同持送,以示优眷。卿其加餐自爱,特谕知之。
在苏州老家休养的申时行,很快接到了敕书和彩礼。当手捧敕书,他不胜唏嘘,想起多年前,那首他为表明心迹所赋的诗——栖迟旧业理荒芜,徙倚丛篁据槁梧。为圃自安吾计拙,归田早荷圣恩殊。山移小岛成愚谷,水引清流学鉴湖。敢向明时称逸老,北窗高枕一愁无。
真就一愁无?他扪心自问。曾殚精竭虑八载时光,一朝卸职归乡,便造园林,蓄家伎,度新曲,夜夜笙歌,吴中谁人不知他申相国家声伎,为江南称首,每一度曲,举座倾倒。
这园林,就是他一手打造的梦幻世界,于现实中另一生命之延伸。只是,既出春明,回首清光,遂成永隔。徘徊瞻恋,何能不黯然**乎?
“何能不黯然**?”申时行喃喃一声,只觉万般滋味到头来,都不是滋味。于于徐徐间,又想起一人:太仓王锡爵。
他思索一阵,索性返回书斋,提笔给王锡爵写信——老王,听说你近日颇为惆怅,为《牡丹亭》一曲。余只想告诉你,你老了,承认吧。还有啊,都说你家伎是魏良辅嫡传弟子赵瞻云和他女婿调教的?余打算不请自来,就想听听,唱那句:几番廊庙江湖,紫袍金带,功业未全无,华发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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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本已定,天下文官总算长舒一口气,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十一月,山东巡抚黄克缵被吏科都给事中桂有根参论,因黄克缵议将知府沈烝等人荐补为登莱青武等道,其中刘如宠系隔省官员,越俎太甚,乞查议申饬以清仕路。
吏部覆奏,黄克缵只是因为着急为地方择官,不惜越俎。迩年推升之疏十九留中,巡抚也是为地方计而权宜疏荐。
黄克缵又于几日后上疏辩,登莱青武滨海四道一时俱缺,前抚臣尹应元因辅臣沈一贯上条议山东营田疏,内有宜令巡抚得自选用廉干官员一节,奉旨允行,故有荐补诸道之疏。不意遂致科臣参论,遂自请去命。
朱翊钧命其照旧供职。
魏进忠也听说了此事,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也就懒得管。他倒是在等黄克缵对他会有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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