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净化过的空气才能从窗户这里离开病房,而窗户外面的东西,不管是一片树叶还是一颗病毒,都不可能主动穿过抽风机的排风口,进入到临时ICU病房里。
孙立恩在病房里绕了好几圈,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裤腿上有点发凉。这是负压病房对医生护士们造成困扰的一个主要表现——每天不管是坐在办公室还是坐在护士站,哪怕是在绿区,负压病房都会让风源源不断的经过医生护士们的身体,然后顺着窗户钻出去。
风不太大,但胜在持续不断且毫不停歇。防护服本身闷的要死,但却一点都不保温。而那些身体不太好的小护士们就算是在绿区根本就熬不了一宿时间。在绿区坐上一两个小时,她们的手脚都能被彻底冻僵。
红区里的小风同样渗人。患者们大多穿的厚实,同时还躺在床上,开着电暖气盖着厚被子。就算这样,患者们也经常会抱怨太冷。
孙立恩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放弃视察然后去ICU外面看看。在经过临时ICU病房的洗手间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凉风,正顺着洗手间的门缝向外吹着。
临时ICU病房之前是八人间,这么大的病房,肯定是有自己的洗手间的。孙立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洗手间,然后忽然灵机一动,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这个洗手间面积不小,里面设置有两个淋浴室和三个厕所坑位。同时还有两个洗手池,以及一个拖把冲洗盆。
自从作为临时ICU开始使用后,这个房间里进来的患者基本都是处于昏迷状态的患者。他们的个人清洁和排泄工作都是依靠护理,在床上直接完成的。
而这些清洁和排泄废弃物,之后都会由护士们倾倒到洗手间的便池内然后冲走。
这个清洁过程不会有什么问题,护士们干这种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相关的无菌措施也肯定都会做好——哪怕做的不那么好,这些行动中也不应该会产生耐药菌。
医院内获得性肺炎的病原体,基本都是耐药菌。如果是来自于患者本身排泄的细菌,它们对人体的侵害程度不会有这么大。
换句话说,感染了田康的细菌应该是早就生存在医院里,并且经过了一波又一波抗生素和消毒剂打击后仍然坚强存活下来的强大品种。而这种被一轮又一轮抗生素“培育”出来的品种,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患者的粪便和尿液中。
最有可能出现这样细菌的地方当然是ICU,而ICU位于七楼。从七楼到五楼,唯一能够“直通”的管道,就只能是下水道了。而好巧不巧的是,北五楼临时ICU中的下水管道,正好和七楼ICU的主下水管道直接连接在了一起。
当然,孙立恩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突然想到了当年SARS时期,在香港导致一起严重传播事件的淘大花园事件。
临时ICU中的淋浴室已经有超过一个月没有被人使用过了,这导致了长时间没有使用的下水管道中用于隔绝淋浴室和下水管道的存水弯水封逐渐干涸。
干燥的水封无法再起到隔绝主下水管道和淋浴室地漏的作用,而主下水管道中的排气设备保证了管道内的压力大于管道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