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落入这种境地。
以前在看一些医学记录片的时候,我曾经和许多无聊的观众们一样,把自己亲身带入到病人的角色中,然后很轻易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我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那还不如自我了结了的好。这样自己身体上还能少遭些罪,精神上或许也能少一点折磨。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滑向死亡的边缘,那简直是人类所能体验到的最恐怖的事情。求生的**会不断趋势折磨着自己的内心,而个体对于生死大事的无力最终也会成为折磨自己的利器。
所以,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无法决定自己是否能继续活下去,那么至少让我掌握自己的死亡。
这是我的一个愚蠢而且极为肤浅的想法。
躺在地面上,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扭曲,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断了一条腿?不然碰到我胸口的这条腿是怎么回事?从感觉上来判断,这个应该是我的左腿吧?
疼。
好疼。
我试图通过大口喘气或者什么其他的方式来缓解一下疼痛,但是我惊恐的发现,我什么都做不到。别说尖叫或者是移动一下双手了,我甚至连挪动一下脑袋都做不到。身体各处仍然能传来清晰的感觉,但就是身体没办法移动。
我开始害怕了。
眼前是一片奇怪的模糊,大块大块的灰色和白色映入眼中,我倒是没觉着头上会疼,只是冷冰冰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对了,我好像……是被车撞了。
腿上传来的疼痛和无法控制身体的恐惧仿佛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我开始觉得胸口发紧,耳朵里传来了像是在擂鼓一样的咚咚声。无助和惊恐瞬间淹没了我这个二十五岁而且一项自称是直男的全身。这种痛苦而且无助的感觉,陌生而且极为剧烈,我甚至想大哭一场,但眼睛眨了几下,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的眼皮好像还可以动的样子。
这种平时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发现的事情甚至让我觉得有些雀跃,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可以动了?
就在我拼命尝试着让自己动起来的时候,忽然从我耳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笛声。救护车来了。
太好了,我由衷的想道,救护车来了,至少我就算有救了。
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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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两个医生有些粗鲁的扔上了一张硬邦邦的担架床,这床的两侧实在是又硬又窄,再加上急救车开的飞快,我甚至怀疑自己两侧的后背会被直接卡出淤青来。虽然很疼,而且也很不舒服,但我还能勉强忍受,毕竟用短时间的难受换取尽快得到治疗,这种交易其实很公道。
车辆里的气氛很紧张,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平时就在这么高强度的环境下工作,还是因为我的伤势特别严重。上车之后我倒是放松了不少,脑子里甚至可以开始胡思乱想了。
“颅脑外伤,没有意识,左腿开放性骨折,送二院他们肯定不收的,直接报给四院!”我勉强能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人正朝着驾驶室里喊道,“直接往四院开!”
等会,没有意识?我猛然一惊,不对啊,我还醒着呢!
我试图驱动根本没有反应的喉咙大喊,结果自然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拍肩和语言呼叫没有反应,对疼痛也没有反应!”那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人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声喊了两句后,又用一根似乎是金属外壳的笔在我的手指甲上用力压了两下。疼是很疼,不过还比不上从我腿上传来的疼痛感。说实话,我对于腿上的疼痛已经不是特别在意了,比起腿上的感觉,我更害怕的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就很不靠谱的急救车医生当我已经死了,回头把我直接扔到什么太平间,放一晚上再直接烧掉……对了,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心率131,血压95/60,他失血过多,应该是已经休克了。”深蓝色衣服的医生很快解除了我的顾虑,至少他不至于把我当成死人,“王哥,再开快点!”
“我他妈油门已经踩进油箱里了!”驾驶室里传来了一声怒吼,“宁远早上的交通怎么他妈的比首都还塞啊?!”
车身剧烈晃动了两下,然后就是一阵更剧烈的颠簸,我甚至以为自己所在的救护车遇到了什么严重交通事故即将翻覆。说真的,要真这样,那大概就是我应该在今天去死——十几分钟内,两次严重交通事故,不知道我到底干了些什么缺德事儿,真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还好,车没翻。再颠簸了几下后,车辆一脚急刹,停了下来。我听到自己脚旁的汽车尾门“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就是忽然涌进车厢里的人声。“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直接从绿化带碾过来?是刚才预报的那个脱套失血休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