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看动画片,里面有句台词,‘天上每有一颗流星划过,就意味着有一个人死了’。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不敢看流星,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着天上的流星许愿。”
汤文和孙立恩站在四院的停机坪旁,漆黑的天空上点缀着点点繁星。断断续续下了两周的雪终于停了。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是个大晴天。天空蓝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慌。汤文已经连续三次检测呈鼠疫阴性表现了——他成了第一个可以出院的肺鼠疫患者。
汤文虽然可以出院了,但他的父亲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而他出院后要做的最急迫的事情,则是去墓园领取自己母亲的骨灰。一场旅游,全家重病,甚至还和自己的母亲天人永隔。汤文在得知自己能出院后完全没有高兴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沉重,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孙立恩想了想,准备送一送汤文——四院的急诊目前还是关闭状态,反正也没有别的病人可以处理,闲着也是闲着。
办完所有的手续和检查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孙立恩送着汤文出了急诊楼。而汤文看着天上的流星,忽然说了这么一段话。
孙立恩看着天上一闪而过的流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们已经尽力了。”汤文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我妈的命——她一直想去西海省玩一玩,谁能想到,去了之后就能染上鼠疫呢?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了,就连人工肝脏都有了,可她还是没能撑过来——这都是命啊。”
“……节哀顺变。”孙立恩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在汤文身后慢慢走着。两周前被吴友谦揪着脖子骂过的孙立恩倒是已经摆脱了自责的情绪。但个人的情绪变化并不能帮助他找到安慰汤文的话,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要把汤文当成一个普通的患者看待几乎是不可能的。
“刚才我看见流星了。”汤文忽然停下了脚步,对孙立恩道,“然后我突然想明白了,说不定,对着流星许愿,本质上就是在向死去的人传递消息呢?你觉得呢?”
“我是个医生。”孙立恩苦笑道,“我的教育背景和专业培养都在告诉我要相信现实,不过同时它们也在教育我,我们需要尽力让病人觉得舒适——好吧,我觉得这样也说得过去。”
汤文大笑了几声,“你可真不适合安慰人。”他接过了孙立恩手里的小包,里面装着他的病例之类的文件,以及侯文慧身上的私人物品。“我刚刚许愿,希望老妈能保佑老爸赶紧康复,还要保佑你们这些医生健健康康。”他朝着孙立恩挤了挤眼睛,“毕竟要是没有你们,还有谁能在我妈的保佑下治好我老爸呢?”
晴朗的夜空下,又有流星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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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科室总结会原本是打算等过完年了再说,不过现在情况有点变化。”等孙立恩回到抢救室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周军正在给大家开会。“目前就剩下一个鼠疫患者了,而且他的情况也还算稳定。我已经和宋院长讨论过了,明天早上就把这个患者转到三院去治疗,后天早上抢救室重新投入使用——中间需要有一天的时间用来给整个抢救室进行彻底消毒。那就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把总结会开了算了。”
周军的提议获得了绝大多数医生的同意。反正也就一天的时间,就算是想出去玩时间也不够。那还不如大家凑在一起,吃吃喝喝顺便总结一下今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