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有点高?多少度了?”孙立恩一边拿出了体温计,一边询问道,“有三十七度五么?”
“差不多吧……?”沈友华想了想,不确定道,“大概三十七度八左右?”
孙立恩想了想,开出了影像检查的医嘱,“您带着这个检查单去交个费,然后到影像科那边拍个片子。”孙立恩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一些,“毕竟您有云鹤旅行史,这个症状也有些疑似,还是先拍个片子排除一下比较好。”
孙立恩说的小心,但第九诊室还是齐刷刷的出现了一阵脚步声。不少焦急的站在诊室里等着看病的候诊病人,都退后到了诊室外面。甚至有些人一脸紧张的嘟囔着,“这个有病!”
沈友华也一脸紧张,“医生……你是觉得我也……也感染了?”
“得经过检查才知道。”孙立恩硬着头皮说着违心的谎话,状态栏的提示不能拿来当证据,还是得经过相关检测才行,“您先去拍个片子,等会我看看。”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您从云鹤回来之后,没回过家吧?”
沈友华摇了摇头,“没回过……”他指着自己脸上的口罩,“这个口罩还是我在云鹤上高铁的时候,那边的商店老板送给我的。”
“麻烦您提供一下过来的时候乘坐的列车编号。”孙立恩临时加了一步诊疗指南上没有要求的内容。按照四院的几个感染病例来推算,这一趟列车上恐怕也会有不少人感染。及时明确对方的交通过程,这也有助于疾病控制部门明确密切接触者,并且展开医学观察。
“对了,去拍CT的时候,不要摘掉你脸上的这个口罩啊。”孙立恩在沈友华离开前叮嘱了一句,“等拍完了片子之后,你就直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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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脸是有点黑。”第九诊室一上午接诊了两百名患者。这个成绩其实并不算好,因为在早上十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沈友华的CT结果出来了。双肺弥散性毛玻璃影,高度怀疑病毒性肺炎。因此整个第九诊室临时关闭,开始进行彻底的紫外线照射加地面消毒。而沈友华本人也被收容到了抢救室的负压隔离室——传染病科的隔离病房目前只接收确诊患者。看着CT结果,曹严华医生穿着一身防护服对孙立恩感叹了一句,“今天来就诊的几千号人里,就你碰见一个疑似的。”
孙立恩在内心里嘟囔着“不是疑似是确诊”,不过嘴上却也只能附和道,“点背呗……”还好列车号已经拿到手了。向疾控中心报告了之后,孙立恩和袁平安换了个班,回来整理材料准备去找周军报告。
“这个病人的治疗方案你有什么想法?”曹严华医生一边看着影像学的报告,一边和孙立恩聊着天,“我去传染病科那边看过了,他们的治疗方法都……比较经验化。”
传染病科目前收治着十八名患者(董昕医生和黄文慧主任已经停止治疗转入观察了),而十八名患者林林总总用着八种不同的治疗方案。从奥司他韦到阿比多尔,从利巴韦林注射液到雾化吸入α-干扰素,还有扎那米韦和帕拉米韦,甚至用上了洛匹那韦和利托那韦。十八名患者全都签署了“实验性用药”的知情书。而最早发病的0号病人,在使用洛匹那韦和雾化吸入α-干扰素的基础上,同时还被给予了糖皮质激素冲击治疗。
“我能有什么看法?”孙立恩无奈道,“连病毒的致病机制都没搞清楚,现在只能凭着当年**时期的经验用药,看看治疗情况再说吧。”
在疫情早期,医疗机构对于疾病还缺乏认知的时候,只能通过经验用药先行尝试治疗。而之后随着对疾病的研究继续深入,才能找到相对有效的治疗方案。
这是严肃而且有些残酷的客观事实,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无数科研人员和医护人员能做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尽量减少对患者的伤害。并且再努力加快一点速度。
“实验室那边出结果了。”孙立恩和曹严华医生正在交流着看法,周策手里拿着一张报告一路小跑冲进了小会议室,“电镜确认了,是冠状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