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命妇传旨的工作,原本属于尚宫局的司言。她们是最常出宫的群体,有时是太后赏赐,有时替贵妃传话,而接待的人家,一定不会吝啬塞点好处。
简而言之,油水不少,还是合法收入。
但程丹若截胡了这趟活计,却无人嫉妒。宫中消息灵通,谁不知道山东现在有叛军,鲁王还被死了?
洪尚宫叫她过去,欲言又止半天,摇摇头,一针见血:“我看,就算我想拦,也拦不住你。”
程丹若道:“多谢尚宫关怀,我愿意去。”
“你还年轻。”经历过荣安公主一事,洪尚宫摸清了她的脾性,不再为避嫌而故作冷淡,推心置腹道,“宫中岁月漫长,差事又不多,何必急于一时?”
“我不是为升官。”程丹若清醒得很,“一年升两次,若非王三娘煊赫在前,怕是早就树大招风了。”
洪尚宫问:“那是为什么?”
程丹若静默片刻,慢慢道:“宫中富贵安逸,女官生活虽辛劳,但太后慈和,贵妃贤明,日子不算难捱。”
一朝的宫女有一朝的命。
遇见暴虐的帝王,宫人说死就死了,人人自危。但本朝的宫人命不坏,日子过得还可以。
她运气不错,或许能够平安终老。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程丹若顿顿,反问,“尚宫是名门之后,大家遗孀,原也能安闲度日,为何要进宫来呢?”
洪尚宫出身于河南洪氏,乃是一地豪族,所嫁的丈夫亦是本地的名门望族。照理说,她就算孀居,有娘家撑腰,婆家也得尊敬着,不会多磋磨。
但她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当女官,没有强烈的人生目标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洪尚宫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
半晌,叹道:“罢了,你自己小心些。”
“倒是要求尚宫一件事。”
“你说。”
程丹若道:“我很喜欢安乐堂的差事,请准我安排人接手,待回来继续办差。”
“这我可以答应,左右除了你,无人贪恋安乐堂的活计。”洪尚宫说,“如今你掌着药库,不必多顾忌,备些药材带走。山东瘟疫横行数月,药材怕是有钱也难买了。”
程丹若点点头:“是。”
从洪尚宫那里出来,她又马不停蹄地去安乐堂安排。
数月经营,即便是乐嬷嬷这样的奸猾偷懒之辈,也已服帖乖觉,与众宫婢、宦官一道垂首立于庭中,等待训话。
“我不日将去山东,大约有数月不在宫内。”程丹若道,“安乐堂诸事,将有新女史代领,吉秋协管。”
她选的代班女史,是学生中学习速度最快的一个,已经会把脉了。而吉秋自最初便协理杂务,能帮忙处理大部分事宜。
“但凡有病人送过来,按照我说的,先切脉,不严重的开药,严重的带上被褥住下,除却胃部不适的,一日三餐的清粥小菜不要克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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