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送黄夫人出去。
黄夫人和声和气:“上巳节快到了,你也别总闷在家里,同我们一道出去逛逛才好。”
“多谢表婶惦记。”程丹若道谢。身在古代,一年到头能出门的日子不多,黄夫人没有拿捏,就是恩情。
“你是个好孩子,放心。”黄夫人笑着说,像是暗示了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程丹若垂首未语。
下午,绣娘便来量体裁衣了。
江南纺织业发达,除了闻名天下的顾绣(露香园顾氏的儿媳所创),但凡敢做衣服的店铺,必有技艺出众的绣娘。
春日说热不热,说冷不冷,正是穿绫罗的好时候。
时下正流行十幅裙,“腰间细褶数十,行动如水纹,不无美秀”,花纹则以大小团花、飞雀、山水景为主。
据说,京中流行浓艳之色,锦缎中夹杂金银丝线,光华灿烂。黄夫人曾提到过一种毛锦,是将雀毛织入缎内,华丽非常,让程丹若想起了贾宝玉的雀金裘。
价格也很感人,每匹十二尺,值银五十余两。
什么概念呢?如今年景不错,白米每斗价钱一百二十文,值银一钱,平民百姓犹且觉得贵。
十钱等于一两,五十两就是五百余斗米。
一斗米约十八斤。
现代米价贱,三块钱一斤算好了,一匹布就是两万七。更不要说古代很多人根吃不上大米,论价值还得往上翻。
这恐怕也只有国公府的少爷才穿得起。
江南一带则偏好淡雅,绫罗以山水刺绣为主,对布料的工艺相对要求不高。然而即便如此,今天两位陈姑娘做里外两身衣裳,用的也不是极好的料子,也要花掉二、三十两银子。
陈老爷一个月的俸禄是二十四石米,十斗为一石,所以按照米价,折银二十四两银子。
虽然官员并不靠俸禄吃饭,但程丹若算完这一笔账,实在没脸也做一身这么贵的衣服。
相较而言,棉布更合适。
上海的标布是出了名的,此时的松江府亦然,且价格十分友好,最好的棉布每匹才二钱左右。里外做一身簇新的,加上人工费,大概在三钱银子上下。
全天然的纯棉布,还有啥不满足的。
黄夫人口中说什么“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却没有丝毫让她改换的意思,只给了她一支珠花簪子作为补(奖)偿(赏)。
夜里,程丹若在一小釜中煮纱布,顺便拈了线,盲打各种外科结。这是她穿越过来就没放下的基本功,一分钟轻轻松松一百个,且绝对平整牢固。
单结、方结、三重结,一根棉线很快被用完。
换只手继续。
反正线这种东西,管够。
紫苏和白芷早已习惯了自家主子的练习,只道是小习惯,并不当回事,专心为她做鞋。
一面做,一面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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