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清河道君,想到终究一日要杀死这个一片赤诚的人,要剿灭这个与她同道并行的宗门,心中多有不忍。可不忍,也是要做的。
正如张少宁所说,莫说今日不过虚幻,便是真实,她也未尝不能做。她连这一点事情都要前顾后怕,怎能怪这秘境叫她沉沦几千年呢?
果然张少宁能以千岁不满之龄成就合道道君,并非毫无道理。
他带她来无悲斋,便是想叫她斩去这一份梦幻泡影吧?
扶瑶道君一手微动,正想就此斩去清河道君,手腕上却多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那只手将她扯住,缓缓按下。秋意泊问道:“所以,道君以为如何?”
清河道君轻笑颔首,摆出了彻夜长谈的架势,他道:“与我辈而言,倒不难办,不过是醍醐灌顶罢了,左不过做一件法宝,待春宴时挨个拍过去,也不费事。可若是与民而言,确实是难办之极,尚不能果腹,何谈文礼?”
俗语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1。凡间农户,不论男女,行步尚且踉跄,便要奔走乞食,待到十岁,便是成丁,更要劳作。并非他们愿意,而是不做,便要饿死,就是如此,遇上天灾**,照样是要饿死人的,如此之下,哪来的时间与精力去学什么荣辱礼节?
清河道君思及此处,不禁摇头:“太难。”
对于有灵根的孩童,醍醐灌顶也就罢了,毕竟有仙缘之辈历来万里挑一,人数尚在可控范围内,可对于百姓,难道也要去醍醐灌顶?且不提凡人之躯受醍醐灌顶是否能活,那千千万万的人,又要修士忙碌到何时?
秋意泊道:“百姓若有余粮,便会送家中子弟前去学堂,读书识字,日后不说考取功名,做个账房、掌柜、教书的先生……哪怕是与人写信、念信,那也不愁吃喝。”
清河道君道:“那也先得有余粮才行,张道友,你这题太难……也有一法,若能学堂课时制成投影石,以村、里、乡、镇、县……为划分,倒是能省去不少无用儒生。”
读书人最是清高,哪怕只有儒生功名,恐怕也不愿去那乡野之地教书育人,恰好留影石能够取代,一块下品灵石也够留影石用许久了……但终究是人数太多,况且下品灵石譬如宝玉,一块宝玉置于人前,何人不心动?
秋意泊心中一动,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哦?”
“只靠我等修士,终究无法应对百万、千万百姓。”秋意泊道:“可凡间有国,若家中有知文识字者,通过每年考研,便能减免赋税……这样一来,我等修士只需与皇室达成合作便是,大不了缺了的赋税我们补上就是。”
这次清河道君还未说话,扶瑶道君先说了:“少宁,参与凡间王朝大事,此间因果,谁敢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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