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寨围了大名府快两个月,只要在靠山王赶到之前拿下,那就不好剿了。一旦功成,天下人都会听闻八骏四秀的名字。”
“师尊,换做是你,难道愿意让单阔海、秦元龙吃肉喝汤,自己就这么干看着?”
魏玉山用古怪的眼神瞅了自家徒弟一眼,打趣道:
“你倒是见微知著,能从细节之处推演全局,正好给杨贞道当个幕僚军师。”
陆沉心想,这可不是我瞎编胡说,后世史书上就这么写的。
饮马川和登云岭合两股之力,在绝云山口设下埋伏。
却被料事如神的太宗提前察觉,反而调动兵马,杀得大败而归。
尽管这段事迹被一笔带过,只留下“响马来犯”、“不敌杨阀大军”、“仓皇而逃”这几句话。
但陆沉此前专门翻阅过关于大业、大盛各类史书,加上先天道胎之体有过目不忘之能,故而记得很清楚。
结合目前的线索,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这些猜测,你都跟杨贞道说了?”
魏玉山问道。
“还没,我个半大孩子的胡言乱语,他怎么可能相信,必须得是高人出马。”
陆沉笑道。
“我就知道沾上这些门阀就没个清静的时候。”
魏玉山面皮抽动两下,颇为不耐烦。
“谁让你是师傅,我是徒弟呢。”
陆沉嘿嘿一笑,闭上双眼,打坐练功去了。
……
……
半个时辰后。
徐药师脚步匆匆,来到杨贞道所居住的内院。
这位武将甫一见到二公子,就开口问道:
“消息属实么?饮马川的窦文、窦武、窦泰三兄弟和登云岭的知世郎联手了?他们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十万人!足以成军了!”
杨贞道眉宇之中浮现忧色,摇头道:
“倘若按照魏前辈的推断,十有**是真的,独角寨只是小虾米,给人推出来探探路。而且,我们返程的路上正好要经过绝龙山的关隘,两边山林浓密,陡峭惊险,正好适合埋伏。”
徐药师面色沉稳,思绪转得飞快,连忙道:
“派人发信给阀主,饮马川有地利,这些年一直没有收拾下去,这一次若倾巢而出,正好一网打尽。”
杨贞道摆了摆手,他刚听到魏玉山给出的提醒后,也是这般喜出望外,觉得天赐良机。
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片刻,发现并非那么简单。
响马成灾,私下勾结各个村庄、寨子,到处都有眼线、探子。
每次杨阀派兵,人还未至,匪徒就已经走光,徒留一个空荡荡的老窝。
哪怕放把火烧掉,也无济于事。
响马换个地方,重头再来就是了。
“这一路上不知道遍布了多少暗桩钉子,不管是派人禀告,还是飞鹰传书,恐怕都难达成。”
杨贞道泼了一盆冷水,摇头道:
“饮马川和登云岭竟然有这个胆子,那就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
“况且,我有种预感,假如消息传到大哥的耳中,绝对就会泄露出去。”
徐药师听得心头一震,大公子主张招安之策,平日里与窦氏三兄弟颇有来往。
前些日子,甚至还有流言放出,饮马川新近购入的军械铠甲,竟然是凤翔府所出。
如若当真,这里面的水可就太深了。
剿了这么些年的响马,到头来却是养寇自重的生意。
一旦被拿住把柄,势必动摇杨阀的名声。
徐药师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他再想多一点,饮马川为何偏偏挑中这一次出手?
目的究竟在于夫人家眷?还是二公子?
“药师,你怎么看?”
杨贞道语气平淡,却好像藏着微妙的情绪。
“无论是否惊动响马,都该派人传信,然后据守兰亭郡,等待援兵。”
徐药师给出老成持重的意见。
“登云岭的知世郎白长山还算安分,但这几年饮马川的窦氏三兄弟越发嚣张,不把朝廷、杨阀放在眼里。”
杨贞道手指蘸了下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一个“匪”字。
“他们要掳掠家眷,以此为质,我也可以将计就计,荡平响马。”
徐药师脸色一变,这风险也太大了。
稍有不慎,就要被一锅端了。
“兰亭郡城无险可守,地势平坦,你觉得以四方城墙之坚固,能够挡下十万响马?”
杨贞道语气逐渐坚定,斩钉截铁道:
“必须行险,我会把娘亲安置在兰亭郡,带上四弟玄策,众多亲卫,明日整顿好了,就往绝龙山关隘去。”
“况且,魏前辈料事如神,他也能给予几分帮助。”
“至于传信……不用!我了解大哥,他会来救我的,一定会来!”
杨贞道眼睑低垂,若真是一场戏,那率军击退响马,救下娘亲,这才算精彩的桥段。
至于两个弟弟,也许活一个就够了,最好是听话的那个,这样也不至于让父亲太过伤心。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哪有这么好的人家啊。”
杨贞道用手掌盖住那个“匪”字,重重地将其抹去。